第15章 毒发骤危，碧波失约

　　“王爷吐血昏厥了！”

　　这声凄厉的呼喊如同丧钟，狠狠撞在苏叶的心上。她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随即被汹涌的恐慌和紧迫感吞没！

　　什么都顾不上了！碧波亭之约、神秘老兵、小心风的警示……所有念头都被强行压下，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身份——医生，和一个任务——救人！

　　她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冲出西厢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主屋。夜风刮过她的耳畔，带着远处传来的混乱哭喊和急促脚步声，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主屋内已乱作一团。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手足无措。李府医被亲卫几乎是拖着赶来，脸色煞白，抖得连药箱都拿不稳。

　　风逐半跪在床边，一手扶着昏迷不醒、面如金纸的萧煜，另一只手紧按着他的后背，正试图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里充满了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萧煜歪倒在风逐臂弯里，胸前衣襟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一大片，嘴角还在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鲜血，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的身体间歇性地轻微抽搐，体温高得吓人。

　　苏叶冲到床边，一把推开吓得魂不附体的李府医，厉声道：“都让开！保持通风！热水！干净布巾！快！”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下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慌乱地行动起来。

　　苏叶的手指迅速搭上萧煜的腕脉。脉象紊乱急促，如沸水翻腾，又时而微弱欲绝，是毒素猛烈攻心、气血逆冲之兆！

　　怎么会突然恶化到这种地步？！明明之前已经暂时稳定住了！

　　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床边小几。上面放着一只空了的药碗，碗底还残留着少许深褐色的药汁。

　　“这药是谁煎的？什么时候服的？”苏叶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如刀般射向周围的下人。

　　一个负责煎药的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是……是奴婢煎的……方子是李府医开的，王爷半个时辰前服的药……刚开始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

　　李府医也吓得跪下了，连连磕头：“王妃明鉴！药方就是平日调理的方子，绝无问题啊！王爷突然如此，老朽……老朽实在不知……”

　　苏叶端起药碗，凑近鼻尖仔细嗅闻。除了浓郁的苦涩味，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酸涩气？但这气味太淡了，几乎被药味完全掩盖，无法确定。

　　是药出了问题？还是萧煜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

　　此刻已无暇深究根源，必须先稳住情况！

　　“风逐，继续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不要停！”苏叶语速极快地下令，同时飞快地打开自己的针囊，取出最长最亮的几根银针。

　　灯火下，银针闪烁着寒芒。

　　苏叶凝神静气，出手如电！分别刺入萧煜头顶百会、胸前膻中、腹部气海等几处大穴！针尾微微颤抖，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她这是在用极其凶险的手法，强行刺激萧煜即将衰竭的生机，暂时吊住他的一口气！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毒素仍在疯狂破坏他的脏腑。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冰片’和‘牛黄’，快拿来！”苏叶头也不回地对风逐喊道。这几味珍稀药材是她之前研究药方时，让风逐秘密备下，以备不时之需的。

　　风逐立刻对一名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迅速取来两个小巧的玉盒。

　　苏叶取过冰片和牛黄，又快速写下一个方子，上面是几味药性极其猛烈的解毒化瘀之药：“立刻按这个方子煎药！用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所有药材 double check，你亲自监督！”

　　风逐接过方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亲自去办。此刻，他完全信任苏叶的判断。

　　苏叶则用温水化开冰片和牛黄，小心翼翼地撬开萧煜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这两味药性大寒，能清热开窍，解毒定惊，希望能暂时压制一下狂暴的毒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苏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眼神专注，不停地捻动银针，观察着萧煜的反应。

　　终于，在冰片牛黄和银针的双重作用下，萧煜剧烈的抽搐渐渐平息了少许，虽然依旧昏迷，但呕血似乎减缓了。

　　这时，风逐端着刚煎好的、滚烫的药汁回来了。

　　苏叶试了试温度，亲自接过药碗，一点点喂给萧煜。

　　这服药下去，萧煜的身体开始大量出汗，汗水竟然带着一股诡异的酸臭气味。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但呼吸似乎稍微顺畅了一些。

　　最危险的关头，似乎暂时熬过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

　　苏叶也累得几乎站不稳，扶着床柱才稳住身形。但她不敢放松，依旧紧紧盯着萧煜。

　　风逐看着苏叶疲惫却坚毅的侧脸，眼神极其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声道：“多谢王妃。”

　　苏叶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空药碗上，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萧煜的情况暂时稳定，但仍未脱离危险，昏迷不醒。

　　苏叶让其他人都退下休息，只留下风逐和两个可靠的亲卫在一旁守着。

　　她疲惫地坐在床边脚榻上，看着萧煜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充满了后怕和疑惑。

　　这次毒发太突然、太猛烈了，完全不似往常。一定是有什么诱因。

　　是哪碗药？还是……其他？

　　她忽然想起昨夜那声凄厉的猫头鹰叫，以及之后突如其来的混乱。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仔细观察着窗棂和外面的地面。忽然，她的目光被窗台边缘一点极其微小的、亮晶晶的粉末吸引了。

　　她用银簪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粉末刮下来，放在鼻尖轻嗅。

　　有一股极淡的、类似于麝香却又更加辛辣刺鼻的气味！

　　这不是王府里该有的东西！而且这粉末的位置……像是被人从外面弹射进来的？

　　难道是……有人用这种方式，远程刺激了萧煜体内的毒素发作？！

　　这个念头让苏叶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方用毒的手段简直出神入化，并且对萧煜的病情了如指掌！

　　她猛地转头看向风逐，声音有些发干：“风侍卫长，昨夜王爷毒发前，你可曾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人影？”

　　风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属下一直在外间值守，并未听到或看到任何异常。直到听到王爷屋内的异响才冲进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责，“是属下失职！”

　　苏叶的心沉了下去。连风逐都毫无察觉？那下手之人，武功和用毒技艺恐怕都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会是谁？南疆圣女教？还是王府内隐藏得更深的鬼？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三个字——“小心风”。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午时快到了。

　　碧波亭之约。

　　苏叶看着依旧昏迷的萧煜，又看了看窗外。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个“北境故人”和所谓的“源始之物”，与眼前萧煜的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神秘的老兵，应该已经收到她的纸条了吧？他会去吗？还是会因为王府的变故而按兵不动？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已无法顾及。

　　整整一天，苏叶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萧煜床边，密切观察着他的任何细微变化，不时调整针法和用药。

　　风逐也如同磐石般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萧煜的体温终于开始缓缓下降，脉搏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那么紊乱。他偶尔会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似乎有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苏叶才终于敢稍微合眼休息一下。

　　但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融于夜风的叩窗声惊醒。

　　是西厢房的方向！

　　她心中一动，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萧煜和一旁闭目调息的风逐，悄无声息地起身，快速返回西厢。

　　她刚关好门，一个低沉沙哑、仿佛很久没说过话的声音，便从窗外阴影处飘了进来：

　　“亭子空了。无人赴约。但有打斗痕迹，很干净，对方是高手。留了这个。”

　　话音未落，一件小东西从窗缝被丢了进来，“啪”地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苏叶捡起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又是一枚南疆银饰耳环！和上次她捡到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枚耳环的尖端，沾染了一小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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