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霍格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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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皮纸上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每一个单词都像小刀雕刻出来的。斯内普的视线死死钉在最后那两行宣言上,大脑仿佛被一连串无声的爆破咒击中。

  【我将竭尽全力,确保自身魔力不再成为您的负担与麻烦。】

  【这份持续的、稳定的‘存在’,将是我能想到的,最配得上您的‘礼物’。】

  十秒。

  整整十秒,魔药大师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彻底的空白。那双总是翻涌着讥讽与阴郁的黑眸,此刻像是被清空了所有数据的冥想盆,只剩下纯粹的、停滞的愕然。

  这个孩子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这个问句在他颅腔内空洞地回响。他预料过可能是一瓶笨拙熬制的安神剂,或许是一套华而不实的羽毛笔,甚至是又一只被偷偷带回来的神奇生物——他连嘲讽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唯独没有预料到是这个。一份用最郑重的形式包装起来的、关于“自我控制”的承诺。一种……试图将自身的存在价值,与他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负担轻重捆绑在一起的、荒谬绝伦的逻辑。

  负担?麻烦?

  那些深夜监测魔力波动的警戒咒,那些掺进牛奶里的无梦酣睡糖浆,那些悄悄替换的、剂量调整过的药剂,那些用追踪咒确保他不会在麻瓜街道上魔力暴走的监视……这些被他隐藏在刻薄言语和冰冷态度之下的行为,在这个赫奇帕奇小巨怪眼里,竟然被定义为“负担”和“麻烦”?

  一种极其陌生的、滚烫的、类似于愤怒却又截然不同的情绪,猛地撞击着他常年冰封的心腔。他几乎想立刻冲到楼上,把那个脑袋里塞满芨芨草的小混蛋揪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咆哮:你的存在本身就不是用“麻烦”来衡量的!

  但他没有。

  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皮纸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一点赫奇帕奇金线的触感。十秒的空白过后,他脸上恢复了一贯的阴沉,甚至比平时更加冷硬。他粗暴地将羊皮纸卷起,塞进黑袍最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那天晚上,地窖的储藏室里,某种极其稀有、仅用于稳定高危魔力核心的“星辰之尘”被取出了双倍分量,悄然添加进了杰米日常服用的辅助药剂中。

  新年清晨,当杰米忐忑不安地拿起那本《高阶魔力控制》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回礼”的重量,远远超出了任何珍贵的魔药材料。

  傍晚的霞光将雪地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蜘蛛尾巷对面的人家窗口陆续亮起彩灯,隐约能听到麻瓜孩子们在雪地里嬉笑的声音。杰米站在客厅窗前,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追随着外面那片人间烟火气。

  他想出去。

  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像去年一样。他记得很清楚,那时斯内普虽然满脸不耐,黑袍像一团不祥的乌云笼罩着热闹的对角巷,但他确实陪在他身边。他记得那些会自己编织的赫奇帕奇手套,记得那杯温度刚好的热可可,记得那份混在人群里、即使短暂却也真实的……归属感。

  他想和正常人一样,像去年一样在热闹的人群里一起庆祝圣诞。

  这个渴望在他心里膨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他知道自己的魔力状况,知道斯内普的禁令,但他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目光投向那个深陷在扶手椅里、正对着一本厚得能砸晕巨怪的黑魔法典籍皱眉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翠蓝眼睛,无声地传递着他的请求。他不敢提“人群”,也不敢提“热闹”,只是轻轻走到门廊,拿起那件厚实的羊毛斗篷抱在怀里,然后安静地站在门口,像一尊等待许可的小雕像。

  雪球和蒲绒绒似乎也感知到他的意图,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仰着头,三双眼睛一起望向扶手椅的方向。

  斯内普的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他没有抬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三道固执的视线。窗外麻瓜家庭的欢笑声隐约可闻,与屋内死寂的安静形成刺眼对比。他想起去年此时,这小巨怪在人群里亮得惊人的眼睛,以及自己袖口被偷偷别上的、歪扭的圣诞别针。

  五分钟后,杰米发现自己被厚重的羊毛织物裹成了一个严实的球,只露出两只眼睛。斯内普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魔杖粗暴地在他周围施了至少三层隐匿和防护咒语,然后抓起一把飞路粉,咬牙切齿地低吼:“如果你敢离开我超过三步——” 飞路粉撒下,飞路粉的绿色火焰散去,凛冽的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眼前是覆着厚厚白雪的屋顶和挂着冰凌的街灯——是霍格莫德。傍晚的村庄比对角巷更添了几分童话般的静谧,三把扫帚酒吧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屋顶堆积着像奶油般的积雪。

  杰米的眼睛亮亮的,几乎像反射着雪光和灯光的宝石。他裹在厚重的斗篷里,像个被包裹得太用心的礼物,只露出小半张脸和那双写满惊叹的眼睛。他对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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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盯着佐科笑话店门口那个不断把自己炸成烟雾又重组的小丑招牌,嘴巴微微张着。

  · 被德维斯-班斯商店橱窗里自动编织的羊毛袜吸引了目光,看着彩色毛线在魔法作用下飞舞。

  · 甚至对路边被雪覆盖的长椅都投去感兴趣的一瞥,仿佛那是什么新奇造物。

  斯内普像一道漆黑的影子落在他身后半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比霍格莫德的夜晚更冻人。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面那个裹成球的小身影上,魔杖尖在袖中微微发光,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魔力波动或意外。

  当杰米在蜂蜜公爵挂满霜糖拐杖的橱窗前停下脚步,鼻子几乎要贴上玻璃时,斯内普发出了一声清晰的、不耐烦的咂舌声。

  “如果你的大脑没有被糖霜糊住,”冰冷的声音从头顶砸下,“就该知道在雪地里发呆会加剧感冒症状。”

  然而,一分钟后,杰米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淋着巧克力酱的糖霜拐杖饼干,杰米专注于舔掉手指上的巧克力。

  杰米抱着一个装着会发光的雪花水晶球的袋子,而斯内普的黑袍口袋里,莫名多了一包印着赫奇帕奇獾徽的薄荷糖——显然来自某个小巨怪“不小心”放错的“赃物”。起,目的地赫然是灯火通明的对角巷。

  雪夜很美,远处有学生们的笑闹声传来。杰米看着斯内普始终紧绷的侧脸和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犹豫了一下,然后悄悄地、试探性地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勾住了斯内普黑袍的袖口。

  只是一小片布料,被他用指尖捏住。他没有用力拉扯,只是这样轻轻地牵着,像一个依赖锚点的小船。

  斯内普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黑袍的翻涌幅度似乎变小了,但他没有甩开,也没有低头去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哼,算是默许。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几个穿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围巾的学生从三把扫帚酒吧里嬉笑着走出来,他们显然从来没有见到过斯内普教授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在圣诞夜,身边还跟着一个……牵着他袖子的赫奇帕奇新生?

  惊愕如同瘟疫般在几个学生脸上蔓延。他们猛地停下脚步,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溜圆,活像看到了炸尾螺在跳芭蕾。其中一个男生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差点被自己的围巾绊倒。

  空气仿佛凝固了。雪落下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斯内普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缓缓扫过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学生。他没有说话,但那股冰冷的威压让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杰米下意识地想松开手,指尖却感觉到袖口的布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吸附住了,让他没能立刻抽离。

  “看来,”斯内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雪幕,带着他特有的、能让人血液冻结的讽刺,“某些人的巨怪脑子,连最基本的‘非礼勿视’都无法理解。”

  那几个学生猛地回过神,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教、教授晚安!”,然后像受惊的嗅嗅一样飞快地逃走了。

  直到那些学生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杰米才感觉到袖口那细微的吸附力消失了。他偷偷抬眼,看到斯内普依旧面无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雪球原本老老实实窝在杰米的口袋里,只露出两只好奇的眼睛。或许是霍格莫德的甜腻空气麻痹了它的警觉,又或许是斯内普此刻(相对而言)不那么骇人的气场给了它勇气,这个小家伙突然动了。

  它顺着杰米还勾着斯内普袖口的手指,灵巧地爬上了那质地精良的黑袍袖口。细小的爪子勾着布料,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杰米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

  雪球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斯内普冷硬的侧脸轮廓,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举动——它继续向上,轻盈地爬到了斯内普的肩上,在他那通常只承载着魔药大师威仪和蝙蝠状剪影的左肩肩头,找了个自以为舒适的位置,蹲坐了下来,甚至还得意地晃了晃头顶的嫩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斯内普的脚步猛地停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微不足道的重量落在肩头,感受到那小生物温热的体温和细微的呼吸。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像被施了全身束缚咒。黑眸中翻涌起难以置信的风暴,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任何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哪怕是斯莱特林的,看到这一幕都会惊掉下巴——那个动辄扣分、毒舌能刮掉人三层皮的斯内普教授,竟然允许一只护树罗锅蹲在他的肩上?!

  杰米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雷霆之怒,甚至可能连累雪球被扔进最近的雪堆里。

  然而,预想中的咆哮并没有到来。

  斯内普只是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每个关节都在抗议的动作,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肩头那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装饰品”。

  “……看来,”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带着一种强压着什么的、古怪的平静,“你的害虫终于决定换个地方实施它的盗窃行为。”

  他没有把雪球甩下去,也没有用魔杖把它轰走。他只是重新迈开了脚步,继续向前走,仿佛肩膀上只是落了一片无关紧要的雪花。只是他黑袍的翻涌变得更加克制,似乎怕惊扰了肩上的小乘客。

  回到蜘蛛尾巷,杰米在脱下的斗篷口袋里发现了一包滋滋蜜蜂糖,糖纸上画着正在融化的雪人——正是之前在霍格莫德某个摊位前,他多看了两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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