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月凝的险境突围

　　玉佩传来的灼热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沈月凝的感知。萧绝的人来了，而且距离极近！她毫不怀疑，以那个男人的掌控欲和如今的手段，既然锁定了这片区域，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立刻放弃了原定的下山路径，身形一折，如同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没入侧方更加茂密、地势也更险峻的原始林带。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光线昏暗，是摆脱追踪的最佳选择。

　　然而，萧绝麾下的“影卫”，显然不是寻常官兵可比。

　　几乎在她改变方向的同时，侧后方和右前方，几乎同时响起了极其轻微的、衣袂破空的声音！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树冠阴影中疾射而出，一左一右，封住了她前冲的路线！他们的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手中淬毒的短刃在昏暗林间闪烁着幽蓝的光泽，直指沈月凝周身要害！

　　没有呼喝，没有警告，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杀招！

　　沈月凝眼神一凛，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交叉袭来的刃锋。同时，她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拂出，指尖乳白色的“启明”之力萦绕，精准地拍向两名影卫持刀的手腕！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名影卫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烙铁击中，剧痛传来，短刃几乎脱手！更有一股灼热而纯净的力量顺着手臂经脉逆袭而上，让他们气血翻腾，动作不由得一滞！

　　他们眼中同时闪过骇然之色！这女子的实力，远超情报预估！

　　趁此间隙，沈月凝身形不停，如同游鱼般从两人之间尚未合拢的空隙中穿过，头也不回地向密林深处疾驰。她不想恋战，一旦被缠住，更多的影卫会瞬间合围。

　　“追！”两名受挫的影卫低喝一声，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如同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同时，他们发出了特有的联络讯号。

　　霎时间，原本寂静的山林仿佛活了过来！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细微却迅捷的破空声！至少超过二十名影卫，正从各个方向向着沈月凝所在的位置快速合拢！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迅速收紧！

　　沈月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崎岖不平、荆棘遍布的山林中穿梭，她的身法灵动而诡异，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突然出现的拦截和从阴影中射出的淬毒弩箭。

　　但影卫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他们利用地形，不断设伏、拦截、包抄，如同群狼狩猎，一点点压缩着沈月凝的活动空间。

　　“嗤！”一道淬毒弩箭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唰！”左侧树后突然刺出一剑，角度刁钻，被她屈指弹开，指风在剑身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右前方，三名影卫呈品字形突进，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沈月凝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一味逃避。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最密集的方向。眼中乳白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启明·光爆！”

　　她低喝一声，双掌猛地向前平推！并非大规模的攻击，而是将高度浓缩的“启明”之力瞬间引爆！

　　“轰！”

　　一团炽烈却不刺眼的白光以她为中心骤然爆发，如同在昏暗森林中引爆了一颗闪光弹！强烈的光芒伴随着一股净化一切邪祟、涤荡心神的精神冲击，席卷四方！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影卫首当其冲，他们只觉眼前一片纯白，双目刺痛流泪，脑中更是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动作僵直，攻势瓦解！就连更远一些的影卫，也感到心神震荡，气血不畅，速度慢了下来！

　　这并非杀伤性招式，但造成的短暂混乱和感官剥夺，为沈月凝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她毫不犹豫，身形如电，从那些暂时失去威胁的影卫缝隙中穿过，向着合围圈最薄弱的一个方向，全力突围！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这片包围圈的瞬间——

　　一股冰冷、霸道、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骤然从天而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光线变得晦暗，所有嘈杂的声音，包括影卫们的喘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月凝前冲的身形被这股庞大的威压硬生生钉在原地，她猛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前方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古松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他面容俊美无俦，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寒，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正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正是萧绝！

　　他竟然亲自来了！

　　三年不见，他身上的威势更重，那是一种执掌生死、俯瞰众生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冷酷与强大。他看向她的目光，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有势在必得的掌控，或许……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什么。

　　沈月凝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她最不愿面对的情景，还是发生了。

　　周围的影卫们早已无声无息地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之间，那无声对视中迸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与决绝。

　　良久，萧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三年了，月凝。”

　　“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沈月凝的心上。那其中蕴含的压迫感，比周围所有的影卫加起来，还要沉重千百倍。

　　沈月凝强行压下体内因对抗威压而翻涌的气血，站直身体，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冷如冰：

　　“摄政王殿下，别来无恙。”

　　“我不是在逃，我只是在走我该走的路。”

　　萧绝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你该走的路？就是与这些江湖草莽、乃至不明邪物为伍，搅动风云，与本王作对？”

　　“与谁为伍，是我的选择。”沈月凝语气坚定，“至于作对？若殿下所指的，是阻止‘阴影之蛇’的阴谋，对抗‘蚀渊’的入侵，那便不算是作对，而是……求生。”

　　“阴影之蛇？蚀渊？”萧绝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看来这三年，你果然知晓了不少秘密。这就是你从皇陵中得到的东西？”

　　他踏前一步，那磅礴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更加汹涌地压向沈月凝：“交出皇陵传承，跟本王回去。以往种种，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沈月凝感到呼吸一窒，周身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但她体内“启明”之力自行运转，勉力支撑着她，没有后退半步。

　　“传承已与我融为一体，无法交出。”她断然拒绝，“至于回去？那个黄金牢笼，我永远不会再踏足。”

　　萧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你以为，凭借你刚刚获得的那点力量，就能抗衡本王？就能改变什么？”

　　“能不能，总要试过才知道。”沈月凝毫不退缩，双手悄然在袖中结印，准备拼死一搏。她知道，与萧绝之间，绝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带着特殊韵律的响箭声，突然从落霞山外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混乱的喊杀声和兵器交击之声！

　　一名影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萧绝身后，低声急促禀报：“王爷！山外出现大批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正在冲击我们的外围防线！为首者……疑似永昌侯府麾下高手，还有……云梦泽‘翻江龙’的旗号！”

　　林叙白！蒋天雄！他们竟然赶来了！想必是孙三钱的消息网络发挥了作用，或者天机阁的人传递了讯息！

　　萧绝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看向沈月凝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看来，你这三年，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

　　沈月凝心中亦是震动，没想到援军来得如此之快。这无疑为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萧绝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深深地看着沈月凝，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今日，便到此为止。”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沈月凝，记住本王的话。”

　　“你，逃不掉。”

　　“这天下，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

　　“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他竟不再看她，转身，玄色的衣袍在风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撤。”

　　一声令下，周围所有的影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迅速融入山林阴影之中，消失不见。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转瞬之间，林中便只剩下沈月凝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独属于萧绝的冷冽气息，以及山外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证明着刚才那短暂却凶险万分对峙的真实性。

　　沈月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萧绝对峙，哪怕只是片刻，消耗的心神也远超之前与影魔、影将的战斗。

　　她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山外厮杀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必须尽快与林叙白他们会合！

　　当她冲出山林，来到山脚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见林叙白一身白衣染血，手持长剑，指挥着永昌侯府的护卫和蒋天雄带来的几十名云梦泽悍勇水匪，正在清剿残余的、穿着官服的士卒（显然是萧绝安排在外围的普通军队）。地上躺了不少尸体，有官军的，也有江湖人士的。

　　“月凝！”林叙白一眼看到了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立刻迎了上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月凝摇头，看向战场，“你们怎么来了？”

　　蒋天雄扛着还在滴血的分水刀，大步走来，哈哈笑道：“孙三钱那老小子传讯说你可能在落霞山有麻烦，林世子立刻就点齐人马赶来了，老子正好在附近办事，也带兄弟们过来凑凑热闹！他娘的，萧绝那龟孙的人果然在堵你！”

　　沈月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同伴信任和支持的感觉，是她前世今生都极少体验过的。

　　“多谢。”她真诚地道。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林叙白温声道，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此地不宜久留，萧绝虽然暂时退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沈月凝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落霞山深处。

　　与萧绝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她的“险胜”和对方的暂时退却告终。

　　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萧绝那句“来日方长”，如同命运的诅咒，萦绕在耳边。

　　而寻找圣器、对抗“蚀渊”与“阴影之蛇”的道路，也因为萧绝这个变数的存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

　　但她，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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