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姨娘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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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合,给肃穆的王府笼上一层压抑的灰纱。

  沈月凝从库房回到凝辉院,一路无言。钱管家跟在她身后,步伐沉重,额角的冷汗擦了又冒。方才库房里那包诡异的药材,像一块冰,砸进本就暗流汹涌的王府深潭。

  “娘娘,”行至院门前,钱管家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恳求,“那药材之事……是否先禀过王爷……”

  “不必。”沈月凝脚步未停,声音冷澈,“王府内务,既由我掌管,此事我自有分寸。管好你的嘴。”

  钱管家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只得躬身:“……是。”

  踏入院内,沈月凝径直走向书房。她需要静一静,理清思绪。柳姨娘、诡异药材、地牢秘密、萧绝晦暗不明的态度……千头万绪,缠成一个危险的结。

  然而,刚推开书房的门,一股甜腻浓烈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呛得她呼吸一窒。

  书房内,柳姨娘正背对着她,拿着一只细长的玉簪,似在挑剔地拨弄着博古架上的一盆娇艳欲滴的红珊瑚盆景。听到开门声,她受惊般回身,脸上瞬间堆起柔婉又带着一丝怯意的笑容。

  “姐姐回来了?”她放下玉簪,快步迎上,语气亲热得仿佛真是姐妹情深,“妹妹闲来无事,见姐姐院中这珊瑚生得好,便忍不住进来瞧瞧,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唐突吧?”

  【贱人!竟真敢去库房查账!还扣了我的香料!谁给她的狗胆!】

  【这珊瑚倒是稀罕,摆在这冷冰冰的院子里真是浪费,迟早是我的……】

  那甜腻的心声与脸上柔美的笑容形成骇人的对比。

  沈月凝目光扫过她刚才拨弄珊瑚的玉簪尖端,又落在那盆颜色过于艳丽的珊瑚上,心中警铃大作。

  “柳姨娘有心了。”她语气平淡,绕过柳姨娘,走到书案后坐下,“只是我这院子冷清,比不得漱玉轩热闹,怕怠慢了姨娘。”

  柳姨娘笑容不变,自顾自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拈起绣帕按了按并不存在的泪:“姐姐说哪里话。妹妹只是……只是见姐姐初来,王爷又……又似乎对姐姐格外看重,心中难免忐忑,特来与姐姐说说话儿,免得日后姐妹间生了嫌隙。”

  她说着,眼圈竟真的微微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看重?不过是图个新鲜!一个罪臣之女,也配骑在我头上!库房的东西,迟早让你怎么吞下去的怎么吐出来!】

  沈月凝看着她表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王爷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姨娘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我有些乏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

  柳姨娘脸上那点委屈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哀愁”:“姐姐这是……厌弃妹妹了么?也是,妹妹身份低微,原就不该……”

  话未说完,书房门再次被推开。

  萧绝一身墨色常服,斜倚在门框上,不知听了多久。他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屋内,在柳姨娘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上停顿一瞬,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王的王府,何时变得这么热闹了?”

  柳姨娘如同见了救星,立刻起身,柔柔弱弱地行礼,声音能掐出水来:“王爷……您来了就好了。妾身只是想来与姐姐亲近亲近,谁知……谁知姐姐似乎不喜妾身,要赶妾身走……”说着,眼角余光怯生生地瞥向沈月凝,满是委屈。

  【王爷最厌后院争风吃醋,尤其不喜女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沈月凝,看你这次怎么狡辩!】

  萧绝踱步进来,却没看柳姨娘,反而走到那盆红珊瑚前,俯身嗅了嗅,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香……”他直起身,目光转向沈月凝,“你弄的?”

  沈月凝尚未回答,柳姨娘便抢先柔声道:“王爷,这香是妾身见姐姐书房冷清,特意带来的凝露香,最能静心凝神了……”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慌忙掩口,怯怯地看向沈月凝,“姐姐……妹妹是不是又多事了?妹妹只是好心……”

  【凝露香里掺了牵机引,无色无味,但遇热会慢慢散发,久闻能让人心神涣散,日渐虚弱!王爷最恨这等阴私手段,沈月凝,你百口莫辩!】

  沈月凝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那甜腻的香气竟是毒香!柳姨娘故意在此点燃,又抢先认下,一来陷害于她,二来若她否认,便可反咬她诬陷!

  好毒辣的心思!

  她抬眸,正对上萧绝投来的目光。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点懒散的笑,眼底却深沉难辨,看不出是信了柳姨娘的说辞,还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啧,蠢货。这等下作手段也敢拿到本王面前现眼。】

  【不过……正好看看本王的王妃如何接招。】

  那心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和看戏的兴味。

  沈月凝心底冷笑一声,忽然抬手,用袖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泛红,气息不稳。

  “王爷……”她声音微弱,带着明显的难受,“这香……这香气味浓烈,妾身闻着……闻着头晕恶心……怕是……怕是昨日余毒未清,受不住这等馥郁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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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死死按住口鼻,目光求助般看向萧绝,带着几分脆弱与不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柳姨娘要演柔弱,她便演得更真!

  萧绝眉梢微挑。

  【哦?换路数了?装可怜?】

  【不过……咳得倒挺像那么回事,脸色也白了。】

  柳姨娘没料到她会直接示弱,一时有些愣住,连忙道:“姐姐若是不喜,妹妹这就熄了……”说着便要上前。

  “不必了。”萧绝淡淡开口。

  他走到香炉边,拿起炉盖,看都未看,直接将里面燃烧的香饼倒了出来,用靴底碾灭。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然后,他拿起那整个小巧的紫铜香炉,在柳姨娘骤然变得惊恐的目光中,递到了她面前。

  “既然王妃闻不惯,”他语气依旧懒洋洋的,甚至带着点笑意,“柳姨娘,你便自己……好好享用了吧。”

  柳姨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绝,嘴唇哆嗦着:“王、王爷……妾身……妾身……”

  【不!不能闻!那是牵机引!会毁了我的!王爷他……他知道了?!】

  “怎么?”萧绝脸上的笑容淡去,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如同淬冰,“本王赏你的,你不愿?”

  整个书房的气温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柳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妾身不敢!妾身谢王爷赏!”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那只冰冷的香炉,如同接过一道催命符。

  萧绝看都未看她一眼,转身对沈月凝道:“既身子不适,便好生歇着。日后,不相干的人,不必放进来。”

  说罢,他负手向外走去。

  经过跪地发抖的柳姨娘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捧好了。若洒了一星半点……你知道后果。”

  柳姨娘彻底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捧着那香炉,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无尽的恐惧。

  萧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沈月凝缓缓放下掩口的衣袖,脸上的脆弱不适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她看着地上抖得不成样子的柳姨娘,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更深的寒意。

  萧绝……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懒得理会,甚至乐见其成,直到今日,柳姨娘将手段耍到了他眼皮底下。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可怕。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摊烂泥般的柳姨娘,只对外面候着的丫鬟冷声道:“送柳姨娘回去。这书房,彻底清扫干净,一丝气味都不准留。”

  “是!”丫鬟们战战兢兢地进来,搀起几乎昏厥的柳姨娘,快速清理现场。

  沈月凝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内残留的甜腻与恐惧。

  窗外,月色凄冷。

  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门口,并未进来,只对着守门的丫鬟低语了几句。丫鬟点点头,快步走到沈月凝身边,低声道:“娘娘,门上传话,说永昌侯府世子遣人送来的,说是白日里在郡主府惊扰了娘娘,特备薄礼致歉。”

  林叙白?

  沈月凝微微蹙眉。白日里他并未有何处“惊扰”她。

  她走到院门处,那小太监递上一个朴素的小锦盒,便躬身退下了。

  回到灯下,打开锦盒。里面并非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支品相普通的老山参,参须完整,旁边放着一小卷素笺。

  展开素笺,上面只有一行清峻含蓄的字迹——

  “惊扰之处,望海涵。此参性平,或可安神。”

  落款只有一个“林”字。

  沈月凝拿起那支山参,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确实是品相不错的老参,并无异常。

  她目光落回那素笺上。“惊扰”?他指的是什么?是替林薇薇致歉,还是……另有所指?

  【摄政王非良配,郡主府亦非净土。沈姑娘,好自为之。】

  他白日里的那句提醒,和此刻这看似平常的致歉礼,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放下山参,指尖摩挲着那素笺上的字迹。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而此刻,王府另一处华美院落——漱玉轩内,却是一片死寂的恐惧。

  柳姨娘瘫坐在冰凉的地上,面前放着那只紫铜香炉,炉口紧闭,她却仿佛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索命香气,浑身冷汗淋漓,不住发抖。

  心腹丫鬟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口,不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柳姨娘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极致的怨毒和疯狂。

  不能坐以待毙!沈月凝!都是那个贱人!

  她猛地爬起来,扑到妆台前,疯狂地翻找,最终从最底层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一枚小巧的、看似普通的铜符。

  这是她入府前,那人给她的……说危急时,或可一用。

  她死死攥紧那枚铜符,指甲掐进掌心,眼中是豁出一切的决绝。

  沈月凝,你等着!

  她走到窗边,学了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头鹰叫。

  片刻后,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

  柳姨娘将铜符和一张匆匆写就的纸条,从窗缝塞了出去。

  黑影接过,如来时一般,无声消失。

  柳姨娘脱力般靠在窗棂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鱼死网破?不。

  她只要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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