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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寻药艰辛,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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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掀开帐篷一角,光映在三个人的脸上。

  那光很弱,像是从井底浮上来的火苗,一闪一闪。夜里很黑,营地外面什么都看不清,雪雾把荒原盖住了,山也看不见。只有这里有一点亮光——苏明远手里拿着一块旧木板,外壳是黑檀木和铜钉拼的,边角磨坏了,露出里面的线路,像干掉的河床。屏幕上滚着蓝色的数据,照出他们脸上的疲惫。

  赵承武站起来,动作稳,但眼神坚决。他把盾扛到肩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面盾他一直带着,有三尺宽,正面是玄铁做的,背面有灵纹环,本来会发青光,现在却暗了,边缘还有裂痕。最中间有一道红印,是昨晚被“蚀魂爪”打的,当时烫得像熔岩,现在已经凉了,可裂缝快到边缘了,随时可能碎。

  他没看伤口,也没碰它。只是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双旧靴子。

  那是刘斌留下的。

  昨天还好好地放在床头,鞋尖朝里,是他生前的习惯。鞋面是粗布做的,底都磨薄了,补过两次,后跟用红绳缠了一圈——听说是南境考试时一个老诗人送的,说踩着它写的诗才不会飘。他还笑过:“护身符嘛。”

  可现在人没了。

  赵承武喉咙动了一下,把情绪压下去。他弯腰踢了踢那双鞋,好像要确认它们还在。然后转身,背对帐篷,不再回头。

  李玄策撕下布条包左臂。他手有点抖,绷带底下渗出血,一滴血顺着胳膊滑下来,落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点。他咬牙忍痛,终于包好了。接着从怀里掏出半截符笔——笔杆是紫竹的,顶上有块碎玉,原本能引灵气画符,现在只剩一半,玉也裂了,墨槽干了,只有一点香味。

  他没说话,把它塞进腰带里,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明远关掉自动记录,改成手动采样。他点了几下屏幕,发出“嘀”的一声。电量只剩三格,角落闪着红灯。他皱眉,插进一根铜针,火花一闪,屏幕灭了一下又亮了。

  “星图锁定了。”他说,“往北偏东三十度,顺着寒流走。”

  这不是猜的。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三天前,归墟探测队失联,七个人死了六个,只剩刘斌还有信号。昨晚他们在废墟找到了他的定位信标,带一段残缺的坐标。苏明远熬了一夜,终于破译出这条路,通向“裂谷入口”。传说那里有古诗族留下的“回魂阵”,如果能在魂魄散完前启动,也许还能救回意识。

  但他们必须活着到。

  赵承武点头,掀帘走出去。

  天还没亮,营地安静得像坟墓。旗杆倒在地上,锈断了,破旗卷着灰,在风里滚一圈,卡在焦土堆里。他站了两秒,眼神沉重。那面旗上绣着几个字:“诗骨不折”。

  他曾看刘斌亲手升起来。

  现在旗倒了,人走了,只剩一堆废墟。

  他转身朝北走,脚步坚定,走进雪雾。

  两人跟上。

  他们穿过废墟,脚下踩的是烧焦的诗简碎片。每一步都咔嚓响,像踩在骨头上的声音。这些诗简以前是诗人练功用的,记着心法、韵律、感悟,有的是名家写的,有的是新手练笔。现在全被火烧成黑片,混在沙子里,随风转。

  没人说话,也没人回头。

  风越来越大,吹得衣服啪啪响。远处能看到几座塌掉的塔楼,像是被巨力劈开的,断口整齐,不像自然倒塌。苏明远抬头看了眼,低声说:“这是‘断章塔’,古时候用来封住失控的诗力。塔毁了,说明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赵承武没应,只握紧了盾柄。

  太阳出来时,他们进了荒原。

  不是真日出,是天从黑变灰,云裂开一条缝,透下白光。地面开始起伏,沙土发黑,踩下去陷半寸,像踩在烂肉上。空气中有股焦味,混着像墨烧了的味道,很难闻。

  远处立着几根歪斜的石柱,像被人推倒的墓碑。上面刻着断句,字迹扭曲,像在挣扎。李玄策走近一根,伸手摸了一句:

  “……魂兮归来,不得返矣。”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灰,搓了搓,眉头皱起。

  “这不是普通的坏。”他说,“有人故意抹掉了‘归’的最后一笔,变成‘不得返’——这是诅咒,专门用来堵亡魂回家的路。”

  苏明远点头:“有人不想我们找到刘斌。”

  赵承武冷笑:“谁管想不想?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得把他带回来。”

  苏明远举着木板走在中间,指针一直在晃。这是感应诗力的罗盘,正常该是静的,现在却乱动,像受惊的蛇。他每十分钟记一次数据,写在皮纸上。纸已经发黄,边卷了,上面全是符号和数字,有些字被汗泡糊了。

  李玄策落后半步,右手按着伤,左手悄悄画了个护阵印。指尖划过空气,留下金线,很快消失。这是《守心诀》里的基础防御术,不能抗强敌,但能减慢毒素扩散。他额头冒汗,脸色白,伤明显不轻。

  中午,风停了。

  不是慢慢停,是突然停的,连沙都不飞了,世界安静得吓人。

  赵承武猛地停下,抬手示意。

  三人立刻戒备,背靠背站成三角。

  沙地上有一串爪印,从左边到右边,很深,不像野兽留的。每一抓都进地半尺,边缘整齐,像被利刃划的。更怪的是,痕迹不是直的,是波浪形,好像留下它的东西不是走,而是滑行。

  “影狼。”苏明远低声说,“古书提过,吃诗人魂的东西,靠闻诗力活。它们不杀人,专吸灵魂里的韵息。被盯上的人,三天内会疯,变行尸。”

  李玄策冷笑:“我们现在哪还有诗力?加起来不如一个新手。”

  话刚说完,沙地震动。

  不是地震,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快速移动,直冲他们来。赵承武瞳孔一缩,把盾拍在地上。盾碰地瞬间,一圈淡金波纹扩散——是“镇灵阵”发动了,暂时吓退敌人。

  温度一下子变低。

  风又起,却是反方向,带着刺骨冷意。一道黑影贴地掠过,太快看不清,只留下空气扭曲的影子,像泼了墨又被抹掉。

  第一波来了五只。

  它们从沙里钻出,四肢细长,关节反着弯,走路没声。嘴裂到耳根,牙齿森白,眼睛全白,没有瞳孔,像瞎了,靠感觉猎食。赵承武抡盾砸下,打中一只脑袋,闷响,像打湿皮袋。那东西没死,反而咬住盾边,牙卡进金属缝,死不松口。

  李玄策甩出两张符纸,低喝:“燃!”

  火光一闪,符纸自燃,化作两条火蛇缠上去,烧中两只。毛着火,惨叫翻滚,但不到三秒,火自己灭了,地上只剩焦味和黑烟。

  “驱煞香!”苏明远喊。

  赵承武腾出手掏出布包,撒出灰色粉末。这是陈翁做的“驱魂粉”,用九种药材磨的,遇风自燃,形成黄烟。影狼撞上烟墙,尖叫后退,眼里第一次露出怕。

  “走!”赵承武拉起苏明远就跑。

  三人跑出百米,狼群没追,站在远处沙丘上不动,嘴一张一合,像在说话。听不见声音,但让人心里发慌,像无数诗句碎成恶毒咒语。

  他们躲进一座塌了一半的石塔。

  墙是黑石砌的,冷而硬,表面有残符文,依稀认得“禁魂”“封念”这类字。塔内窄,勉强坐下三人。苏明远靠墙喘气。木板摔了一下,屏幕裂了缝,还能用。他赶紧检查数据,确认星图没丢,才松口气。

  李玄策脱衣看肩,牙印深,皮肉发紫,泛青,周围皮肤出现黑线,慢慢蔓延。他拿布蘸水擦,疼得咬牙。

  “有毒。”他说,“不是普通毒,是蚀魂类的。它在破坏我的诗核频率,再不压住,七天我会成‘空壳’——意识没了,只剩本能乱走。”

  赵承武从包里拿出小瓶,倒出两粒药。自己吃一颗,递给李玄策一颗。

  “陈翁给的稳脉丸,能压毒性。”

  李玄策接过吃了,没说话。他知道这药只能拖时间,治不了根。但他明白,多活一刻,就有希望。

  外面风又起,沙打墙啪啪响。塔顶有个洞,月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一行字上:

  “……不得入归墟者,皆葬此地。”

  苏明远抬头看了一眼,没念完。他知道下半句——“其魂永锢,不得超生”。这话不该在这夜里说出来。

  他打开木板,调成节能模式。电量剩两格。他把最后星轨数据导出,开始往铜片上刻字。这是他们的备用方式:设备坏了,铜片就是唯一线索。手指冻僵,刻歪几次,他反复改。每次错,心就紧一下。

  李玄策靠着墙,忽然笑了。

  “你们记得第一次见他吗?”

  赵承武看他。

  “我说刘斌。”李玄策低头看符笔,“那天我被考官赶出来,鞋跑丢一只。他追上来,把竹简塞我手里,说‘拿着,别让人说你看不起诗’。”

  赵承武慢慢点头:“我记得。后来你考上,他请我们喝酒,喝多了还唱边塞诗。”

  “唱得难听。”苏明远插一句,“跑调。”

  三人都没笑,气氛却轻松了些。

  回忆像盏小灯,在黑夜里照亮彼此的脸。这一刻,他们不是三个受伤逃命的人,而是曾经一起战斗的战友,曾在春风里谈理想,在月下喝酒,在考场外互相加油的年轻人。

  赵承武从怀里掏出一片烧焦的竹简,巴掌大,边卷了。这是昨夜在废墟找到的,夹在一具焦尸手里——那人穿的袍子和刘斌一样,胸前徽章烧化了,但他认得出字迹。

  他用手摸了摸,轻声念:

  “山河未定,吾魂不归。”

  声音小,但在塔里听得清。

  李玄策闭眼,默默跟着念了一遍。这是刘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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