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语点醒

　　距离孙倩带着那“半息”的提示匆匆离去，已过去两日。赵小二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处理废丹，修炼御物，深夜练剑，印证丹诀。他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毕竟炼丹成败因素诸多，他那一点推测，也未必就是关键。

　　然而，这日晌午刚过，废丹房那僻静的小院便再次被一阵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依旧是那道翠绿的身影，但与前日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此刻的孙倩，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她几乎是蹦跳着冲进院子，脸颊因兴奋而泛着红晕，眼眸亮得惊人，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毫无掩饰的灿烂笑容。人还未到近前，那带着雀跃和激动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赵师弟！赵师弟！成了！成了！”

　　赵小二正在分拣一批新送来的药渣，闻声抬头，便看到孙倩像一只欢快的蝴蝶般飞到他的面前，手中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白玉小瓶。

　　“什么成了？”赵小二放下手中的工具，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百花丹！百花丹成了！”孙倩激动地将手中的玉瓶递到赵小二眼前，献宝似的晃了晃，玉瓶里传来丹药滚动碰撞的清脆声响。“你看！你看！整整一炉，成了三颗！虽然只是下品，但药性俱全，神识滋养之效分毫不差！”

　　她打开瓶塞，一股清新馥郁、夹杂着百花香气的药味顿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玉瓶底部，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斑斓、表面隐隐有云纹流转的丹丸静静躺着，虽然光泽略显暗淡，丹晕微弱，但确确实实是成了型的百花丹！

　　“恭喜孙师姐。”赵小二由衷地说道，他能感受到孙倩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恭喜什么呀！这全是你的功劳！”孙倩一把合上瓶塞，防止药力流失，然后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赵小二的肩膀，动作亲昵自然，脸上满是惊叹和不可思议。

　　“赵师弟！你真是个天才！”她声音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佩服，“你怎么看出来的？就靠我那么随口一说，你就能 pinpoint 到是火候转换时机早了那么一丝丝？我的天！你知不知道，我回去之后，抱着丹炉琢磨了半天，回忆了你说的那个‘浸润试探’的过程，然后第八次开炉！”

　　她手舞足蹈地开始描述成功的过程：“前面步骤一概不变，到了最后融合关头，我死死盯着那两股药液，神识前所未有的集中。果然！赤炎花和冰心草接触的瞬间，并没有立刻冲突，而是像你说的，有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平静期’，两股药液边缘在微微地、试探性地交融、排斥、再交融……就在我感觉那股排斥之力即将攀升到顶点，药液接触面开始泛起细微涟漪的刹那——就是你说的那个点！我立刻将文火转为武火！”

　　孙倩双眼放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成功的瞬间：“轰！丹炉内的温度骤然升高！那两股药液就像是终于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能量波动！但这一次，因为时机恰到好处，这股爆发并非无序的毁灭，而是在高温的引导和压制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旋转、压缩、融合！我能清晰地‘看’到，赤炎花的狂暴火性与冰心草的清冷寒性，在那一刻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彼此纠缠、渗透，最终化作了一种全新的、温和而充满灵性的药力！然后就是凝丹、收丹……水到渠成！”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仿佛还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成功的狂喜：“天呐！当时我真的快紧张死了！直到丹药出炉，闻到这香味，我才敢相信，我真的成功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时机的把握！”

　　她再次看向赵小二，眼神灼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赵师弟，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根本不是普通杂役，甚至很多外门弟子能有的见识！你这简直……简直就是一种可怕的直觉！对药性、对火候、对时机那种近乎本能的洞察力！”

　　赵小二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和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含糊地解释道：“孙师姐过奖了。我不过是平日里处理废丹和药渣多了，对各种药材失败时的状态见得也多，瞎琢磨出一点规律。再加上上次听你描述，就觉得那瞬间的火候转换，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要精细，所以大胆猜测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蒙对了。”

　　他自然不会透露这是源于他“丹剑互证”下，对力量转换时机微妙处的特殊感悟。

　　“瞎琢磨？蒙对了？”孙倩显然不信，撇了撇嘴，“你这要是蒙的，那我们都成瞎子了！不管你怎么发现的，反正你帮了我大忙了！”

　　她说着，毫不犹豫地将那白玉小瓶塞到了赵小二手里：“喏，说好的，第一批成品送你！虽然只是下品，但你千万别嫌弃！”

　　赵小二一愣，连忙推拒：“孙师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

　　“拿着！”孙倩态度强硬，不由分说地将玉瓶按在他掌心，“没有你那一语点醒，我这些药材全都得打水漂！这三颗丹药，值不了那些药材的零头！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孙倩！”

　　见她态度坚决，赵小二也不再矫情，将玉瓶收起，郑重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孙师姐了。”

　　“这还差不多！”孙倩满意地笑了，随即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凑近一步，用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赵师弟~你看，你这么厉害，光是处理废丹也太埋没人才了！以后我炼丹，要是再遇到什么问题，可得常来帮我看着点！你放心，不让你白帮忙，灵石、丹药，或者你需要什么药材消息，尽管开口！”

　　她拍着胸脯保证，眼神期待地看着赵小二。

　　赵小二看着孙倩那明媚真诚的笑脸，以及话语中毫不掩饰的信任和倚重，心中微暖。在步步为营的修仙界，能遇到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知恩图报的朋友，实属不易。而且，通过与孙倩交流，他也能接触到更多正统的炼丹知识和资源，对他暗中研习丹道大有裨益。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孙师姐若有差遣，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太好了！”孙倩欢呼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师弟，你以后就是我孙倩在丹道上的‘小军师’了！”

　　她又兴致勃勃地和赵小二讨论了一会儿这次成功炼制百花丹的心得，特别是对那“半息”时机的体会，这才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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