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隐忍下的爆发

　　戊字零柒台，此刻成为了整个青云台当之无愧的焦点。

　　台下人头攒动，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试围观的人都多。厚土峰的杂役们挤在最前面，拳头紧握，满脸紧张与担忧；其他各峰弟子则神色各异，有纯粹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少数对周通行事作风不以为然，暗中希望赵小二能创造奇迹的。孙倩也挤在百草峰的人群中，俏脸紧绷，手中紧紧攥着另一个玉瓶，里面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疗伤丹药。

　　擂台之上，气氛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周通负手而立，身着戒律堂青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炼气六层巅峰的灵压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对面的赵小二。

　　赵小二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手持未开锋的精铁长剑，垂手而立。他周身散发的灵力波动，依旧被牢牢压制在炼气四层左右，在周通强大的灵压下，显得格外渺小与脆弱。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急促了几分，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被强大对手气势所慑的模样。

　　裁判看了看双方，尤其是目光在赵小二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高高举起手：“开始！”

　　“开始”二字刚落，周通眼中凶光暴涨，他根本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右手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淡金色的锐利光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赵小二的头顶天灵盖！

　　《裂金爪》！戒律堂惩戒弟子常用的狠辣招式，出手便是要害！

　　这一爪若是抓实，别说炼气四层，便是炼气五六层的弟子，也难免头骨碎裂，修为尽废！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谁都没想到周通一上来就下如此死手！

　　面对这致命一击，赵小二似乎吓呆了，直到爪风及体，才仓促间举剑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周通的利爪狠狠抓在精铁长剑的剑身之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传来，赵小二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已然崩裂，渗出血丝。

　　他抬起头，看向周通，脸上带着一丝“惊惧”与“难以置信”。

　　周通一招占尽上风，更是得意，狞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连我一爪都接不住！我看你能挡几下！”他得势不饶人，身形再次扑上，双爪连环挥出，淡金色的爪影如同狂风暴雨，笼罩向赵小二全身要害！

　　赵小二咬紧牙关，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基础剑招中的“格”式施展到极致，配合着略显狼狈的闪避，艰难地抵挡着周通的狂攻。

　　“铛！铛！铛！嗤啦——！”

　　密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布帛撕裂的声音。赵小二的灰色杂役服上，很快出现了数道裂口，露出下面浅浅的血痕。他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在擂台上不断后退，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爪风扫中要害，看得台下厚土峰杂役心胆俱裂，王小虎更是急得双眼通红。

　　“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敢跟我叫板？”周通狂笑着，攻势愈发凌厉，他享受着这种完全碾压、肆意凌辱对手的快感，“跪下求饶，自断一臂，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赵小二依旧沉默，只是拼命格挡闪避，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愈发粗重，仿佛随时都会灵力耗尽，倒地不起。

　　然而，在他那看似慌乱、只能被动防御的表象之下，一双眼睛却冷静得如同万古寒冰。他的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法器，紧紧锁定着周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灵力的流转。

　　他在观察，在计算。

　　周通的《裂金爪》确实刚猛凌厉，灵力属性也偏向金系的锋锐，但其运转之间，并非完美无瑕。每次全力出手后，回气的瞬间会有极其短暂的凝滞；其灵力虽强，却略显虚浮，不够凝练，显然根基不算太扎实；而且他攻势虽猛，却过于追求碾压，招式衔接之间，缺乏变化，显得有些死板……

　　这些细微的破绽，在旁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但在生死相搏中，便是致命的契机！

　　赵小二一边“艰难”地抵挡，一边将这些信息飞速印入脑中，同时体内那远比表面雄厚精纯的灵力，正在悄然加速运转，如同暗流汹涌，积蓄着力量。那丝经玉珏和废剑冢剑气淬炼出的锋锐之意，也在经脉中蠢蠢欲动。

　　周通久攻不下，见赵小二如同打不死的蟑螂，虽然狼狈，却始终护住要害，心中戾气更盛。他久在戒律堂，习惯了下位者的恭顺，何曾被一个杂役如此“顽抗”过？这让他感觉颜面受损。

　　“给我躺下！”周通怒吼一声，体内灵力狂涌，右爪之上的金光骤然炽盛了三分，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决绝，速度更快，力量更猛，直取赵小二心脏！这一爪，他已用了八成实力，誓要一举将赵小二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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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风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刺激得赵小二皮肤生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防御、看似已到强弩之末的赵小二，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有之前的“惊惧”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他看着疾扑而来的周通，嘴唇微动，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周通和靠近擂台的所有人耳中：

　　“周师兄，何必苦苦相逼？”

　　这话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无奈，但在此刻赵小二全面被压制、命悬一线的境地说出，却显得无比诡异！

　　周通微微一怔，攻势不由得缓了半分。他不懂，这废物死到临头，还说这种废话做什么？求饶吗？不像！

　　而就在他这心神微分的电光火石之间——

　　赵小二动了！

　　他原本看似力竭后退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顿住！脚下步伐诡异地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出尺许，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但左肩依旧被那凌厉的爪风擦中，衣袍瞬间碎裂，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迸溅！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借着这股冲击之力，身体顺势半旋，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长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亮出了獠牙！

　　依旧是那式“刺”！

　　但这一刺，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突破了视觉的捕捉！

　　力量，凝聚到了极点！所有的灵力，所有的精神，所有的隐忍与算计，都灌注于这平平无奇的剑尖之上！

　　更有一股极其隐晦，却让近在咫尺的周通瞬间寒毛倒竖、灵魂战栗的——锋锐之意，如同实质般附着在剑尖！

　　这一剑，不再是基础剑招的“刺”，而是融入了赵小二对剑道的理解，融入了那丝被苦苦压制的剑气雏形，融入了他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全部意志与力量！

　　目标，直指周通因全力出爪、胸前空门大露，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膻中气海！

　　时机、角度、力量，完美结合！

　　周通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与恐惧！他想要回防，想要闪避，但身体却根本跟不上那快如闪电的一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寒星，在自己瞳孔中无限放大！

　　“你……！”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噗——！”

　　利器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清晰地传遍全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台下所有的喧嚣、惊呼、议论，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之上。

　　周通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那柄完全没入自己胸口膻中穴的精铁长剑，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与无法置信。

　　赵小二持剑而立，左肩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周通。

　　他缓缓抽回长剑。

　　一股血箭，随之从周通胸口飙射而出。

　　周通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他指着赵小二，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仰天便倒，重重地摔在擂台之上，溅起一片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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