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余波未平与暗室秘辛

　　（起）

　　黑风峡的硝烟渐渐散去，奔腾的河水顺着炸开的缺口宣泄，虽依旧汹涌，却已失去了毁天灭地的威势，化作一条被束缚住爪牙的怒龙，在固有的河道内咆哮着流向远方。工坊区和汴京外城的灭顶之灾，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强行扭转。

　　然而，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在心头停留，便被叛军主将诡异自尽、线索中断的阴影所笼罩。那几门缴获的佛郎机炮沉默地矗立在战场上，冰冷的金属身躯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徒劳。而那个从水坝核心密室中找到的、残留着淡金色奇异粉末的紫檀木盒，更是为这场惨胜增添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诡异色彩。

　　柳七娘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点那淡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香气很奇特，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种香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又隐隐透出一种矿物般的冷冽。她不敢大意，立刻将其重新封存好。

　　“此物绝非中原所有，其香气也透着古怪。”柳七娘眉头紧锁，对身旁的狄青和周奎说道，“出现在水坝核心密室，定有深意。或许……与‘明公’最终的计划有关？”

　　狄青脸色凝重：“逆贼行事周密狠辣，这盒中之物恐怕非同小可。需立刻呈报陛下，交由宫中能人辨识。”

　　（承）

　　战场清理和善后工作繁重而血腥。阵亡将士的遗体需要收敛，伤员需要救治，俘虏需要甄别审讯——尽管最重要的头目已经自尽。狄青和周奎这两位沙场宿将负责军务，指挥若定，很快稳定了局面。

　　柳七娘则带着那个紫檀木盒和关于奇异粉末的初步描述，在一队精锐禁军的护卫下，连夜返回汴京城。她必须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这个可能蕴藏着关键信息的木盒，亲自呈交给赵祯。

　　夜色深沉，汴京城门早已戒严。但当守城将领看清是柳七娘和手持皇帝金牌的禁军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开门放行。皇宫方向灯火通明，显然赵祯也一夜未眠，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紫宸殿内，赵祯看着风尘仆仆、裙摆甚至沾染了泥泞和血渍的柳七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庆幸，有关切，更有深沉的疲惫。

　　“柳卿辛苦了。”他亲自起身，虚扶了一下正要行礼的柳七娘，“前线战况，朕已接到狄青捷报。此番能扭转乾坤，卿与狄青、周奎，皆居功至伟！”

　　“此乃臣等本分。”柳七娘没有居功，而是立刻将那个紫檀木盒呈上，“陛下，此物是在水坝核心密室中发现，内有奇异粉末，臣怀疑与逆贼最终图谋有关，不敢擅专，特来呈献陛下。”

　　（转）

　　赵祯接过木盒，仔细端详着那非制式的云龙纹，又看了看盒内那点淡金色的粉末，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同样不识此物。

　　“陈忠和！”赵祯唤道。

　　“老奴在。”陈忠和悄无声息地出现。

　　“即刻传太医局正、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有……司天监监正，即刻入宫！”赵祯下令。太医局精研百草，翰林院博览群书，司天监涉及星象方物，他希望集合这些顶尖人才的智慧，能辨识出这粉末的来历。

　　等待期间，柳七娘简要汇报了黑风峡之战的详细经过，尤其是周奎神奇现身、里应外合的关键作用，以及叛军主将自尽、线索中断的遗憾。

　　赵祯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周奎忠勇可嘉，九死一生，朕心甚慰。至于军中内鬼……能调动捧日军级别的人马，屈指可数。此事，朕会亲自彻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军队是他的逆鳞，有人将手伸到这里，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很快，被传召的几位重臣匆匆入宫。他们围着那个木盒和那点粉末，仔细辨认，低声讨论，脸上都露出了困惑和凝重的神色。

　　太医局正首先开口：“陛下，此物非是药材，其香气古怪，臣闻所未闻。”

　　翰林院掌院学士捻着胡须：“这云龙纹饰，非我朝规制，倒有些像……像前唐乃至更早的古物风格，但又似是而非。”

　　司天监监正观察最久，他小心翼翼地将粉末置于灯下，神色愈发惊疑不定：“陛下，此物……此物似乎能微引光线，隐隐有流光闪烁，绝非寻常矿物或草木之灰。倒像是……像是某种经过精心炼制的‘金粉’？然其性不明，吉凶难测。”

　　“金粉？”赵祯和柳七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费尽心机藏在炸坝的密室里，就为了这点“金粉”？

　　（合）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一名小黄门捧着几份刚从俘虏口中整理出来的、零零碎碎的口供笔录，呈送御前。

　　赵祯快速翻阅着，目光忽然在其中一页上定格。那是一名低阶军官的供词，提到他曾无意中听主将酒后失言，说什么“……待‘龙涎’现世，乾坤逆转，尔等皆是从龙之臣……”

　　龙涎？

　　赵祯猛地看向木盒中那淡金色的粉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龙涎”？！

　　他立刻将这份供词递给柳七娘和几位大臣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这粉末就是“龙涎”，那它必然在“明公”那疯狂的计划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绝非简单的象征物！

　　“查！给朕彻查所有关于‘龙涎’的记载！古籍、野史、方士笔记，一概不得放过！”赵祯厉声下令，“还有，严加审讯所有俘虏，看看还有没有人知道这‘龙涎’的用处！”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明公”不仅仅勾结海外势力，囤积军火，图谋篡逆，似乎还在进行着某种更古老、更诡秘的仪式或计划！这“龙涎”，便是关键！

　　柳七娘看着那在灯光下隐隐流转着微光的金色粉末，心中也充满了不安。科技的差距或许还能凭借智慧和勇气弥补，但这种涉及未知神秘领域的东西，却让人感到无从下手。

　　（悬念）

　　就在宫中因“龙涎”而陷入新一轮的紧张与困惑时，一名皇城司的密探悄无声息地进入大殿，在杨业（已从黑风峡赶回）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业脸色微变，快步走到赵祯身边，低声禀报道：“陛下，我们安排在魏王府外的眼线回报，就在一个时辰前，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从魏王府后门悄然离开，趁着夜色出了城，方向……似乎是往西去了。”

　　魏王府？！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魏王府有马车秘密出城西去？

　　赵祯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难道……这沉寂了许久的魏王，与这“龙涎”之谜，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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