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团团转

　　元旦假期的余温还未散尽，林琅就被拉回了现实。

　　他站在工作室里，盯着面前裂成两半的3D打印作品，耳边还回荡着小张带着哭腔的电话：“师兄！它裂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林琅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狰狞的裂缝，“这厚度我明明计算过的。”

　　小张和另外两个学生站在一旁，像三只受惊的鹌鹑。“我们...我们想试试能不能加点装饰，就多打了几个孔...”

　　林琅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转身从材料柜里取出环氧树脂和固化剂，“去把通风系统打开，然后离远点。”

　　树脂混合的气味刺鼻难闻，林琅的口罩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小心翼翼地填补着裂缝，指尖沾满了黏稠的液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腾不出手去接，只能任由它响个不停。

　　与此同时，车辆学院的办公楼里，宫澈正盯着监控屏幕，眉头紧锁。画面中，一个学生频繁低头，动作可疑。

　　“李主任，把这段录像倒回去。”宫澈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对，就是这里，放大。”

　　屏幕上的画面清晰显示学生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亮着微光。宫澈揉了揉眉心，“按程序正常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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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宫澈刚拿起下一份缓考申请，手机就亮了起来。是林琅发来的消息：「学生代码跑不通，我得去看看，晚点联系」

　　宫澈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只回了一个「好」字。他还有很多文件要审批，还有试卷的印刷错误等着他处理。

　　艺术学院计算机实验室里，林琅盯着屏幕上的报错信息，额角青筋直跳。

　　“师兄，我真的检查了好多遍...”小王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琅指着屏幕，“这里，分号。”他的指甲轻轻敲击着键盘，“中文标点和英文标点在编译器眼里完全是两个东西。”

　　小王恍然大悟，脸涨得通红。林琅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注意。”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回宿舍的路上，冷风刺骨。林琅掏出手机，拨通了视频电话。屏幕那端，宫澈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他面前堆满了文件。

　　“今天怎么样？”宫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

　　林琅把手机举高，让宫澈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救活了一个裂开的装置，抓了一个中文标点的'凶手'。”他笑了笑，“你呢？”

　　“处理了一个举报，救了半套试卷。”宫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明天还要处理实验室的寒假留校申请。”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提周末的约会。他们都知道，这周不可能有时间了。

　　“宫教授！”电话那头传来敲门声，“材料学院的急件！”

　　宫澈无奈地看了林琅一眼，“我得...”

　　“去吧。”林琅挥挥手，“我快到宿舍了。”

　　周五中午，林琅终于从剪辑软件的海洋中浮出水面。三个学生的设计视频被他修得勉强能看，他的黑眼圈已经深得能当烟熏妆示范。手机震动，是宫澈。

　　“吃饭了吗？”宫澈的声音传来。

　　林琅把手机夹在耳边，继续收拾着工作台上的刻刀和热熔胶，“还没，刚把视频搞定。”

　　“我也是。”宫澈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刚批完最后一份缓考申请。”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然后异口同声：“周末...”

　　电话两端都传来轻笑。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林琅用肩膀夹着手机，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创可贴，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宫澈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版画刻刀划了一下。"林琅轻描淡写地说。

　　“严不严重？消没消毒？”宫澈着急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过来。

　　林琅刚要回应，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师兄！焊接机出问题了！”

　　“我得挂了。”林琅匆匆说道。

　　“小心点。”宫澈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周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林琅正全神贯注地焊接一个金属框架。火花四溅中，他突然闻到一股焦味。

　　“师兄！你的头发！”一个学生惊呼。

　　林琅赶紧关掉焊枪，伸手一摸，额前的一撮头发已经卷曲焦黑。他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正好想换发型。”

　　他看了看自己贴满创可贴的手指——版画刻刀、热熔胶枪、3D打印的锋利边缘，这周给他的手上留下了不少“纪念”。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宫澈发来的消息：「实验室漏水，我得去看看，回头再和你联系。」

　　林琅回了个「注意安全」，继续投入工作，他知道宫澈那边也不会轻松。

　　宫澈站在漏水的实验室里，水已经漫到了脚踝。抢修人员正在查找漏点，而他则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些为什么没有按规定存放？”一向温和的宫澈现在的声音十分严肃，指着角落里随意摆放的一堆东西。

　　课题组的博士后脸色煞白，“我...我们昨天实验太晚，打算今天...”

　　“立刻处理。”宫澈打断他，“这不是忽视安全的理由。”

　　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林琅的消息。宫澈想回复，但安全处的人已经赶到，他只能把手机塞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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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晚上十一点，林琅终于完成了所有学生的指导工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楼下，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拐角处。

　　林琅走近，敲了敲车窗。

　　宫澈西装外套皱皱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他看见林琅，嘴角微微上扬，“总算见到你了。”

　　林琅看着宫澈有些潦草的造型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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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已经停住，但他们谁也没有准备下车。

　　林琅坐在车里，看着身旁的宫澈说：“刚刚在宿舍楼下是不是等了很久？”

　　“没有，刚到。”宫澈撒了个小谎，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林琅烧焦的刘海，笑着说：“这是新造型？”

　　林琅拍开他的手，“别笑，你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他注意到宫澈的领带歪歪扭扭，衬衫袖口还沾着一点水渍，“实验室处理完了？”

　　宫澈点点头，突然抓住林琅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手。”

　　创可贴下有的伤口已经微微结痂，但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是让宫澈眉头紧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新的防水创可贴，会好用一些。”

　　林琅任由宫澈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更换创可贴。这一周兵荒马乱，但此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下周...”宫澈刚开口。

　　“下周再说吧。”林琅打断他，，“现在，就这样待一会儿。”

　　两人在车里，手轻轻相握，克制却又亲昵，疲惫却也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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