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千万企划书里，写着“你的声音值得最好”

　　九龙塘，雅旺录音室。

　　空气里是昂贵的德国设备散发出的，一丝微弱的，金属与臭氧混合的味道。

　　隔音墙上，那些蜂巢般的吸音棉，吞噬了所有多余的声响，只留下一片近乎真空的，绝对的沉静。

　　周慧敏刚刚摘下那副监听耳机。

　　耳膜还在微微嗡鸣。

　　制作人隔着厚厚的双层玻璃，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满意。

　　她对着话筒，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在冰冷的金属网罩上，凝成了一小片转瞬即逝的，白雾。

　　第一张专辑的成功，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而现在，她正站在这场梦的延续里。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没有声音。

　　陈峰走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手工定制的深灰色羊绒大衣，没有沾染上任何室外的风尘，仿佛连光线，都顺着他挺拔的肩线，温顺地滑落。

　　录音室里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慢了半拍。

　　连调音台上那些闪烁的，细小的指示灯，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陈峰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他径直走到了周慧敏面前。

　　他将一个黑色的皮质文件夹，放在了她面前的谱架上。

　　那动作很轻。

　　文件夹落在谱架上，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几乎听不见的“啪”声。

　　周慧敏的心跳，却跟着那一声，漏跳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文件夹冰凉的，带着细微纹理的皮面。

　　她打开了它。

　　里面不是乐谱。

　　是一份制作企划书。

　　最顶端，预算总额那一栏，印着一个让她呼吸都为之停滞的，天文数字。

　　三千万。

　　港币。

　　周慧敏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多看了一个零。

　　三千万，可以拍一部顶级的贺岁片，可以请全香港最红的明星。

　　现在，这个数字，只为了一张唱片。

　　为她。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

　　作词人那一栏，写着一个名字：林夕。

　　作曲人那一栏，是另一个让她心脏都开始收缩的名字：李宗盛。

　　一个，是香江崭露头角，词锋已经锐利如刀的鬼才。

　　另一个，是早已在宝岛封神，点石成金的金牌制作人。

　　周慧敏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着陈峰那张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脸。

　　“这……”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会不会……太夸张了？”

　　陈峰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那间空无一人，却仿佛凝聚了所有光线的，录音棚。

　　他的手指，抬起。

　　隔着厚厚的玻璃，指向了那支孤零零立在中央的，价值十数万的，诺音曼麦克风。

　　然后，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她那双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清澈的眼眸上。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也最不确定的地方。

　　“你的声音。”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的份量。

　　“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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