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合作的初步计划

　　林小满的手指停在黑布边缘，没有立刻掀开。她盯着那块石头的轮廓，呼吸放得很轻。周予安站在桌边，目光落在她手上，又缓缓移向梦境编织者——那人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微微抽动，像是在复刻某种早已遗忘的节奏。

　　“它记住了你。”林小满终于开口，声音不重，却让空气一滞，“不只是你的能力，是你的习惯、你的反应、你每一次靠近时的情绪波动。它学得很快。”

　　梦境编织者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抬头：“所以我现在碰它，等于送饵。”

　　“但你不碰，我们就没有起点。”林小满将黑布完全盖回石头上，动作干脆，“我不需要你触碰它，也不需要你现在就想起全部。我只问你一件事——那天在旧书市，你是怎么决定买它的？”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慢慢蜷起：“摊主没说话。那块石头裹在破布里，可我能听见声音……从脑子里传来的。它说‘你想不想，让每个梦都成真？’然后布角自己掀开了，金纹亮了一下。”

　　“声音是单一的？”林小满翻开笔记本，“还是有规律？像心跳？呼吸？”

　　“更像钟摆。”他闭了会儿眼，“一下，一下，不急不缓。我站那儿三分钟，它就在脑子里响了三下。第四下……我没等来，但它已经把我拉进去了。”

　　林小满迅速记下关键词：旧书市、低语、钟摆节奏、金纹初现。笔尖顿了顿，她在下方划了一条线，写下一句判断：“媒介启动依赖外部刺激与心理共鸣。”

　　周予安忽然转身，飘向书架深处。木板在他脚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如果它是靠声音和情绪激活的，那类似的记载应该不会完全没有痕迹。这种东西，古人要么封了，要么写下来警告后人。”

　　林小满抬眼：“你是说，查书？”

　　“总比干等着它再冒出谁的名字强。”他停在一排老旧书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书脊。那些书大多没有封面，纸页泛黄卷边，有些甚至用麻绳勉强捆着。“这些书不是没人翻过，是有执念的人反复看过。我能感觉到。”

　　梦境编织者突然抬起了头：“等等……你说‘名字’？它刚才……叫了你？”

　　林小满没回避：“它把你的能力学会了，也把你身边的东西记了下来。周予安的死亡场景出现在路人梦里，石头上浮现出他的名字——说明它不仅在模仿，还在利用。”

　　“那它会不会……”梦境编织者的嗓音发紧，“以后打出更多人的脸？比如你？比如下一个被它盯上的？”

　　“会。”林小满合上本子，“所以我们不能等它继续进化。现在它还能留下痕迹，再晚一步，可能连源头都找不到。”

　　周予安从书架底层抽出一本薄册，封皮几乎脱落，只剩一角写着模糊的三个字：“梦魇录”。他吹去灰尘，翻开第一页，纸张脆得几乎要碎裂。里面夹着一张拓印图——一块石碑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周围缠绕着类似丝线的线条，连接着几个跪伏的人形。

　　“这纹路……”林小满接过书，凑近看，“和石头上的金纹结构一致。”

　　“不只是相似。”周予安指着其中一个残缺符号，“你看这里，弯曲的角度，分叉的位置，和宝石表面第三圈的纹路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

　　梦境编织者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变白。他猛地往后缩，背抵住书架：“别翻了！那图……那是魂锁阵！我以前在某个残本里见过类似的画——把活人的意识钉在梦里，永远醒不来！”

　　林小满立即合上书，放在桌上推远了些。她转过身，看着他：“不是那个阵在控制你。你现在坐在这里，能说话，能回忆，说明你还清醒。我们只是在找线索，不是重现过程。”

　　他喘了几口气，慢慢点头。

　　“你怕这个图案，是因为它触发了你记忆里的某段经历？”林小满语气放缓，“是不是……你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也画过类似的线？”

　　他犹豫片刻：“有一次，我想织一个安稳的梦给人，结果收尾时手抖了一下，画出了一条闭环的线。第二天，那个人整晚重复同一个片段，醒不过来。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出来。”

　　“所以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异常。”林小满重新打开书，指着那段文字，“你看这段：‘昔有异石，名寐渊，能摄亡魂执念，化为梦蛊，侵扰生者。’它不是创造梦，是偷取执念，再塞进别人脑子里。”

　　周予安接过话：“就像今晚那些路人，他们梦见的都不是自己的事。而是……死前最后一刻的画面。”

　　林小满看向他：“你感觉到了吗？那些人身上，有没有类似的频率残留？”

　　“有。”他闭了闭眼，“他们的呼吸节奏被拉长了，心跳间隔变得规整，像被人用外力调成了同频。而且……越接近崩溃的人，耳边听到的低语越多。”

　　“那就是同步开始了。”林小满提笔在纸上画了个波形图，“它先用声音入侵，再用节奏绑定意识，最后植入内容。整个过程，不需要接触，只需要对方处于精神松懈的状态。”

　　梦境编织者忽然喃喃道：“那它现在已经脱离我了。它不再需要我当媒介，它自己就能完成全套流程。”

　　“没错。”林小满抬头，“但它还保留着学习阶段的记忆痕迹。它浮现周予安的名字，不是为了攻击，是为了确认反馈——它想知道这个名字能不能引发反应。”

　　“它在测试。”周予安睁开了眼，“就像人训练动物一样，给个信号，看有没有回应。”

　　“那就反过来。”林小满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我们不躲，也不硬碰。我们主动去找它的规则漏洞。它靠声音启动，我们就记录所有出现过的声波特征；它靠符文运作，我们就查清这些纹路最早出现在哪里；它靠执念供能，我们就切断它的能量来源路径。”

　　她走到桌前，把那本《幽冥志·卷三》拿了起来：“现在第一步，把这些古籍里的碎片拼起来。至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周予安点头，转身又从书架上取下几本看起来年代更久的册子。一本封面写着“魂契考”，另一本只有残页，标题依稀可辨：“咒物志”。

　　梦境编织者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可以……试着回忆更多。比如我第一次织梦成功时，那块石头有没有变化？它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记录了？”

　　“对。”林小满递给他一支笔和一张纸，“你不用讲得太完整，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时间、地点、当时的天气、你的心情、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任何细节都有可能是线索。”

　　他接过纸笔，手指仍有些抖，但落笔时还算稳定。

　　林小满则翻开《幽冥志》，逐字阅读那段关于“寐渊石”的记载。文中提到此石“非金非玉，生于阴脉交汇处，千年方凝一口，能纳百梦，亦能乱千心”。更关键的是，后面附有一句注解：“凡见金纹流转者，皆已被录其神，七日之内必入其境。”

　　她眉头一跳，立刻看向周予安：“你说它浮现出你的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小时前。”他答，“就在你掀开布的一瞬间。”

　　林小满迅速计算时间，脸色微沉：“如果这段记载属实，那你已经被标记了。七日内，意识会被逐步拖入它的梦境空间。”

　　周予安却没显慌乱：“那正好。我在里面待过一次，知道怎么保持清醒。如果它真想把我拉进去，我不妨顺水推舟，看看它内部到底是什么结构。”

　　“不行。”林小满断然拒绝，“你现在是唯一的外部感知者。一旦你也陷进去，我们就彻底失去对外界的监控能力。”

　　“可如果我们一直守在外面，它永远不会暴露核心机制。”周予安坚持，“我可以控制停留时间，只要你们在我消失前把我拉回来。”

　　“怎么拉？”她反问，“它连名字都能复制，说不定会造出一个假的你来骗我们。”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退。

　　梦境编织者忽然抬起头，声音沙哑：“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做个标记。”

　　林小满转向他：“什么标记？”

　　“每个人的精神频率都有独特波段，就像指纹。如果周予安愿意，我可以试着在他的魂体上留下一道浅层印记——不是控制，也不是束缚，只是一个‘我知道你是你’的凭证。万一他被复制，我也能认出来。”

　　林小满思索几秒：“风险有多大？”

　　“对他几乎没有。”梦境编织者摇头，“对我……可能会加重负担。毕竟我现在的能力不稳定，做完之后可能会昏一段时间。”

　　“值得。”周予安直接应下，“比起盲目试探，有个识别方式更安全。”

　　林小满盯着桌面静了几息，终于点头：“好。但在做之前，先把现有的线索整理清楚。我们不能一边补漏洞，一边又制造新的不确定性。”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条主线：

　　声音特征分析（钟摆式低语）

　　符文溯源（《幽冥志》残图比对）

　　能量供给路径排查（执念来源追踪）

　　刚写完，周予安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等等。”他盯着那块被黑布盖住的石头，眼神一凝，“布角……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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