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黑暗力量的来源

　　咔。

　　一声轻响后，整个通道陷入死寂。符文碎片卡在凹槽一半，墙面上的黑光如潮水般退去，却又在下一瞬翻涌而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搅动。林小满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嵌入点不过寸许，却再不敢往前推进。

　　她掌心发麻，不是因为反震，而是那股压迫感变了。不再是单纯的阻挡，更像是……有东西在回应。

　　周予安飘在一旁，魂体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低语——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从梦境编织者怀里传出来的。

　　“等等。”林小满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另外两人同时绷紧了神经。她缓缓收回手，退后半步，闭上眼，呼吸放得极慢。引魂人靠的从来不是蛮力，而是感知那些藏在缝隙里的痕迹。她不再去碰屏障，也不再试图催动碎片，而是顺着那股黑光的能量流向，一点点往回溯。

　　空气里有种沉闷的嗡鸣，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呼吸。

　　她的眉头猛地一皱。

　　“不对。”她睁开眼，目光直直落在梦境编织者胸前，“那块宝石……它在往外渗东西。”

　　梦境编织者一怔，下意识按住衣襟。可就在他动作的瞬间，衣料下方透出一丝暗芒，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晕开。

　　“你感觉不到吗？”林小满盯着他，“它在吸收我们的状态——疲惫、恐惧、执念。然后把它变成黑暗力量，喂给这个阵法。”

　　梦境编织者摇头：“不可能，这宝石只是失控，它不会主动攻击……”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光芒骤然暴涨。黑雾自衣领缝隙溢出，贴着石壁迅速蔓延，转眼间凝聚成一张扭曲的脸，眼眶深陷，嘴角裂至耳根，正是他们在遗迹深处遭遇过的怪物模样。

　　周予安本能地挡在林小满身前，魂体刚一接触黑雾，便感到一阵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进魂魄深处。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一下，险些溃散。

　　林小满立刻抽出符文碎片，抬手将它贴近那团黑雾。金光微闪，黑雾发出一声嘶鸣，迅速缩回梦境编织者的衣襟内。

　　“看到了吗？”她喘了口气，脸色苍白，“它不是阵法出了问题，是我们在带毒进门。”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周予安低头看着自己泛着微光的手指，声音有些发颤：“所以……我们之前遇到的怪物，根本不是遗迹本身的力量？是这块宝石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被这里的环境放大了？”

　　“对。”林小满点头，“它像一块海绵，一直在吸周围的情绪残渣。而这个地方，本就是执念堆积的废墟。我们越挣扎，越想离开，它就越强。”

　　梦境编织者沉默片刻，终于伸手将宝石取了出来。它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任何倒影。他盯着它看了许久，低声说：“我当初拿到它的时候，它明明是透明的。”

　　“现在不是了。”林小满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到表面，就感到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它已经被污染了，里面塞满了不属于它的执念。我们之前用碎片刺伤的那个怪物，很可能就是这些执念的集合体。”

　　周予安忽然想起什么：“那……出口封印会不会也是因为它？如果我们带着它强行出去，是不是会把这种黑暗也带到外面？”

　　林小满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人对视一眼，终于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

　　“先净化。”她说，“不然一切都没意义。”

　　梦境编织者苦笑：“说得容易。你现在这状态，能撑住一次完整的引渡仪式吗？”

　　林小满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符文碎片。它静静躺着，边缘依旧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记得上次用血契激发它时，看到过那些连接在怨念上的丝线——如果能把那种能力用在这里，或许可以一点点剥离附着在宝石上的杂质。

　　但她也知道，那样做代价太大。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第二次反噬。

　　“不一定非要她一个人来。”周予安忽然开口，“我们可以帮忙。”

　　“你怎么帮？”梦境编织者问，“你是魂体，连实体都没有。”

　　“正因为我没有实体，反而能看清一些东西。”周予安飘到林小满身边，指着宝石表面，“你们看，它现在的黑气是乱的，但每次碎片靠近，那些纹路就会短暂排列成某种规律。就像……在抵抗什么。”

　　林小满眯起眼，果然发现宝石表层浮现出极细的裂痕状纹路，形似古文字，却又不完整。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说，“有人曾经试图封印它，但失败了。”

　　梦境编织者握紧拳头：“所以我才不该碰它。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它带进来。”

　　“现在说这个没用。”林小满打断他，“我们得想办法补救。既然它曾经被封印过，那就说明有办法控制它。”

　　她抬头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回那道尚未完全熄灭的锁钥图上。

　　“刚才我们启动第一环时，它接受了周予安的存在验证。说明这个阵法认‘心’不认力。如果我们把它当成一个净化媒介呢？用三个人的意志共同构建一个临时封印圈，把宝石放进去，再由我引导碎片力量，一点点抽离里面的怨念。”

　　“风险很大。”梦境编织者提醒，“我和它有精神连接，一旦过程中失控，我可能会被拖进去。”

　　“所以我需要你清醒。”林小满看着他，“你不能让它影响你的情绪。周予安负责监视能量流动，一旦发现异常波动立刻示警。你只需要稳住自己，别让它钻空子。”

　　周予安点头：“我可以做到。”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慢慢盘膝坐下，背靠着出口的屏障墙。她将符文碎片平放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宝石。

　　“开始吧。”

　　周予安立刻飘向左侧，在第一道环线起点处双手贴墙，魂体微光再次亮起，柔和而稳定。梦境编织者咬牙站定位置，将手掌覆在第二环起点，闭眼凝神，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林小满闭上眼，指尖缓缓划过碎片表面，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尝试以引魂术中最基础的“渡念”方式，建立与宝石之间的感知通道。

　　起初什么也没有。

　　接着，一丝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低语，断断续续，听不清内容，却让她心头一紧。

　　她强迫自己不去理会，继续引导碎片的力量，一点点覆盖到宝石表面。

　　金光微闪。

　　宝石猛地一震，黑气骤然膨胀，沿着墙壁窜出数道触须般的影子，直扑三人面门。

　　周予安第一时间察觉，魂体横移挡在最前方，那股黑气撞上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身形剧烈晃动，嘴角竟渗出一道淡灰色的雾气。

　　“它在反击！”他喊。

　　林小满猛然睁眼，双手合拢将宝石夹在中间，符文碎片紧贴其上。金光大盛，黑气被逼退一线，但仍在外围翻腾不止。

　　“坚持住！”她咬牙，“还没完。”

　　梦境编织者双手死死按在墙上，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他感觉到那股黑暗正在试图侵入他的记忆，翻找那些他拼命想忘记的画面。

　　但他没有松手。

　　林小满感受到来自两人的支撑，知道他们还在。她闭上眼，将最后一丝清明沉入识海，轻声念出引魂术中最古老的渡灵口诀。

　　掌心的宝石开始震动，表面的黑气如沸水般翻滚，隐约可见其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哭喊、哀求、怒吼，层层叠叠，全是未曾化解的执念。

　　金光自碎片中渗出，如细流般渗入宝石内部。

　　外围的黑雾剧烈扭动，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咆哮。

　　出口屏障的波动逐渐减弱，墙面上的符文不再闪烁红光，而是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白。

　　林小满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的手指开始发抖，掌心的热度一点点被抽走。

　　但她没有停下。

　　周予安死死盯着宝石表面，突然开口：“林小满！裂痕在变淡！”

　　林小满没应声，只是更用力地压住碎片。

　　金光与黑气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缠斗的蛇，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

　　梦境编织者的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却依旧撑在那里。

　　林小满的嘴唇失去血色，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宝石表面，瞬间被吸收。

　　黑气终于开始退缩，一丝丝从边缘剥离，化作烟尘消散。

　　墙上的锁钥图第三环，缓缓亮起一道微弱的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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