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苟延残喘的活着

　　战争是最好的老师，只不过它的教学方式有点“物理超度”的意思——成绩不好的，直接被淘汰出局，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个从高中就沉迷于军事，尤其对二战历史如数家珍的“资深军迷”，程世涛一直觉得自己“博学多才”。什么重大战役、历史秘闻，什么武器装备、将领轶事，都能给你侃上半天，头头是道。

　　对一些二战题材的游戏能玩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甚至觉得要是自己能参加这场战争也许会做些比历史上的人物做得更好。

　　比如给自己一杆枪和足够的子弹，就能消灭对方一个团。自己点击国策树建立工厂控制国家打天下，成为地球球长，毕竟小胡子成长日志嘛。

　　然而，穿越后的这短短时间，彻底颠覆了他的“幼稚”想法。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和游戏里、书籍里的并不一样。

　　自己手中被认为是毛瑟98K步枪也许是其他的型号，甚至是不是都两说。

　　游戏里的教程，纸面上的知识，根本不足以让他熟练使用这把枪。

　　装填子弹也不是游戏里那样简单地一压了事，枪栓复位也比想象中更有技巧。

　　就连最基本的三点一线，看似简单，但姿势稍微不对，子弹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更别提开枪时那后坐力，撞得肩膀生疼，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也是战前士兵需要的训练的理由吧，不经训练就送上战场的士兵，简直就是变相的屠杀。

　　可话又说回来，又有多少人能熬过这地狱般的训练，成为经验丰富的老兵呢？到头来，还不是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你的命。不管是愣头青新兵，还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在子弹、炮弹面前，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游戏里还能存档读档，受伤了还能呼吸回血，打个医疗包就满血复活，活蹦乱跳地继续战斗。敌人也跟傻子一样，站你面前都打不中，还会贴心地送上一堆武器弹药。最离谱的是，体力无限，跑跳自如，简直就是开了挂。

　　可现在呢？这是残酷的现实！

　　受伤了可没有充足的医疗设施给你治疗。

　　战争期间低温、失血、弹药不足，随便一样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胳膊、手受伤了，枪都拿不稳，还打个屁的仗。腿脚受伤了，跑都跑不动，等死吧！更别提其他部位受伤了。

　　现实里你又不是超人，更不是抗日神剧里的‘英雄’。

　　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的那个“金手指”，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就是个摆设。

　　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系统程世涛默默地叹了口气。

　　‘什么二次元许愿系统？二战也算二次元？也许军迷也是二次元？’

　　“注意，注意，准备战斗！”

　　这催命一样的声音，在炮火停歇后，不出意外地又响了起来，迅速传遍了每一条战壕。

　　程世涛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但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地上捡起那把沾满了泥污的步枪迅速和旁边的人一起趴到第二道防线战壕的边缘，用手中的武器瞄准前方等待进攻的命令。

　　通常来说，苏联人进攻前的炮火准备，能把德军第一道战壕里的人全都炸上天。前面那些战壕，说白了就是诱饵，用来消耗苏联人弹药，迟滞他们进攻的。

　　炮击之后，紧接着就是坦克和步兵冲锋，这个套路程世涛在书里、游戏里见得多了。

　　虽然自己是个没经过任何训练的新兵蛋子，但照猫画虎总还是会的。

　　旁边的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隐蔽、射击、停止射击……就这么简单。打不打到人那就全靠天意了。

　　没有手表，程世涛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记不清过了几个白天黑夜了。

　　苏联人的进攻让他感到疲惫，最初的恐慌也逐渐变得麻木。

　　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除了脑袋时常发懵、耳朵时常发鸣，身体经常震得难受，其他的也还算凑合。

　　毕竟身上没有外伤，四肢都还健在，比起那些残废或者已经见上帝的人幸运多了。

　　‘别人的不幸就是自己的幸运，呵。’

　　“哎，你说，咱们能活着回去吗？”身边的士兵不知道跟谁说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程世涛心里一沉，这个问题他不敢想，也不想回答。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吐出一句：“应该……能吧。”

　　假如能活下去，可是自己又能回到哪里去呢？回到这个世界自己的祖国么？

　　残酷的战斗没有留给程世涛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摇了摇脑袋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他所在的战壕位于一条南北走向的丘陵，横七竖八的战壕连接着西北方七、八公里外的一座样式古老的城堡，那是他们的指挥中心。

　　至于现在是不是程世涛也不清楚，毕竟这段时间，它承受了敌军近乎变态的炮火，让人不禁为它捏一把汗，傻子都知道那可是整条防线的重要支撑点。

　　往南望去，大片大片的树林像被剃了光头，只剩下烧焦的树根，可即便如此，这些残骸依然是阻挡敌军装甲部队的天然屏障，不至于被人绕后穿插所包围。

　　因此这座地势较高的山丘，自然而然地成了敌军地面部队眼中的肥肉，成了他们突击的重点区域。

　　毕竟山丘的后面可是地势平坦的平原，这也是战壕修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程世涛有意识以来，自己已经和此地的守备部队击退了苏联军队的三次进攻。场面之惨烈，比斯皮尔伯格的战争片还残酷。他寻思着，要是斯皮尔伯格亲眼看见了，估计得回去把自己的电影回炉重造。

　　夜幕下，照明弹像不要钱似的持续被苏联人打出，那闪耀着炽白或者淡黄色的光芒把大地染得斑驳，像个被使用过的调色盘。

　　成串的枪炮子弹，拖着暗红或橘色的尾巴，从对面射向己方阵地，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场景，像极了过年时平放的‘加特林烟花’，只不过这‘加特林’带着死亡的气息。

　　山丘前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视野极佳，可以居高临下地痛击敌人，简直就是天然的打靶场。

　　再往前，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河横亘在那里，也算是一道天然的迟滞屏障。虽说因为冬天结了冰，苏联军队之前还想从冰面上冲过来，但被己方守军的炮火给炸了个稀巴烂，部分冰面已经出现了破裂，现在跟个陷阱似的，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再走了。

　　河对岸原本有小树林和灌木丛，但在双方炮火的持续“宠爱”下，那里也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树桩，像被扒光了衣服示众，凄惨无比。

　　坑坑洼洼的泥地，就像乡下猪圈被拱了几百遍，稀烂得不能再稀烂。这地形，别说坦克，就是拖拉机开过来都得陷进去，对方的装甲部队算是废了一半。

　　但是，随着敌人冲锋声响起，程世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坑洼泥泞的雪地上，无数人影晃动着。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己奔涌而来。

　　他眯起眼睛，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他看到了比人影更大、更吓人的家伙——那是坦克！

　　“我靠！还真有不怕死的！”程世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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