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忆：疲惫的边界与渐生的裂痕

　　苏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

　　手机里是林嘉薇发来的消息：

　　“周末的红酒品鉴会，来不来？上次那个法国酒庄的庄主来了，说一定要见见你这个‘番茄AI背后的女人’。”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回了句：“这周有点忙，下次吧。”

　　放下手机时，指尖泛白。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推掉朋友的邀约了。

　　不是真的忙，是怕，怕酒会上遇到男性朋友，怕被季珩知道后又掀起一场风波。

　　上次公司年会，市场部的男同事敬了她一杯酒，多说了两句“苏总年轻有为”，季珩当晚就把人家的履历翻了个底朝天，第二天还“顺路”去市场部晃了一圈，那眼神冷得让对方差点递交辞职信。

　　还有次和大学导师吃饭，七十多岁的老教授，不过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丫头出息了”，季珩开车来接时看到了，回去的路上沉默一路，半夜突然坐起来问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教授有学问？”

　　类似的事情多到数不清。

　　起初她还会耐心解释，笑着哄他，可次数多了，连嘴角的弧度都变得僵硬。

　　那种被时刻审视、连正常社交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觉，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已经尽量避免所有可能让季珩失控的场景了。

　　开会尽量让女助理旁听，应酬只带林薇，连电梯里遇到男同事都只是点头示意，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就算这样，季珩的不安也从未减少，只是从明面上的爆发，变成了暗地里的试探，眼神里的猜忌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林嘉薇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苏漾正在揉发胀的太阳穴。

　　屏幕里，闺蜜叼着草莓，眼神了然，“上次让你出来逛街你说忙，这次品鉴会又推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又被季珩‘管’着了？”

　　苏漾没说话，算是默认。

　　“姐妹，”林嘉薇坐直了些，语气认真，

　　“季珩是给了你很多，股份、资源、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助力，可你看看你现在”她掰着手指头数，

　　“朋友聚会不敢去，工作应酬怕接触男同事，连大学导师的饭都得斟酌再三。你为了他的情绪，把自己的正常社交圈都快圈成孤岛了，值得吗？”

　　林嘉薇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苏漾心里那扇紧闭的门。

　　她愣在原地，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的画面：推掉的邀约，刻意疏远的同事，看到男性就下意识回避的自己……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为了迎合季珩的安全感，活得越来越束手束脚。

　　这个世界上本就只有男人和女人，她是企业家，是管理者，不可能永远只和女性打交道。

　　可季珩的占有欲，像一道无形的边界，逼着她退到越来越窄的角落。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和季珩相处时，越来越难感觉到开心了。

　　以前他黏着她，她觉得是依赖；

　　现在他靠近，她会下意识绷紧神经，怕自己哪句话、哪个举动又惹他不安。

　　以前他送她礼物，她会觉得惊喜；

　　现在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只会想起他可能又在担心她“被别人吸引”。

　　那种最初的心动和快乐，正在被日复一日的疲惫和紧绷，慢慢消磨。

　　季珩是最先察觉到变化的。

　　他去苏漾办公室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笑着抬头，只是从文件里抬起眼，淡淡说句“等我十分钟”，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晚上他想抱她，她会说“今天好累”，然后翻身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僵硬的背影。

　　他故意提起“周末去海岛散心”，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以前只要说这个，苏漾眼睛都会亮，可这次她只是拨了拨头发：“公司有个项目要上线，走不开。”

　　季珩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沉下去。

　　他坐在书房，看着屏幕上苏漾近一周的行程。

　　开会，见客户，回庄园，三点一线，干净得像张白纸，没有任何男性接触的痕迹。可越是这样，他越恐慌。

　　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刻意做给他看的。

　　她是不是……对他腻了？

　　是不是觉得他的占有欲太可怕，开始厌烦了？

　　还是说，她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

　　那个人或许不像他这样偏执，能给她足够的空间，能让她自由地社交，能让她笑得像以前那样轻松？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生长。

　　季珩死死盯着屏幕上苏漾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衬衫，站在番茄AI的发布会背景板前，笑容自信又明亮。

　　那是属于苏漾的光芒，不是“季珩的女人”的光芒。

　　他一直想把这光芒锁在自己身边，却忘了，光芒是会挣扎的。

　　季珩的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抵着桌面，发出“咯吱”的轻响。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他会找到他的。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藏在哪里，他都会把他揪出来，然后。

　　季珩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像蛰伏的兽，盯上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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