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里真言与情根深种

　　欧阳雪说要结婚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丁元英心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看着欧阳雪脸上洋溢的“幸福”，心中竟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空落。他真诚地祝福了她，言语间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寻常喜事。

　　但他不知道，那所谓的“民间音乐家”，从头到尾都是欧阳雪编织的一个幻象。

　　这次告白的失败，让欧阳雪彻底明白了，常规的方式永远无法打动丁元英那颗封闭的心。他就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孤岛，任何温和的示好，都只会消融在他冰冷的理性外壳上。

　　她想起了小丹。小丹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她用最直接、最热烈、最纯粹的方式，撞开了丁元英的心门。那纵身一跃的决绝，那酒后坦诚的赤裸，都是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

　　或许，只有用小丹的方式，才能真正触碰到丁元英的灵魂。

　　几天后，欧阳雪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些点心或蔬菜，而是拎着一个保温食盒和一瓶红酒，来到了丁元英的别墅。

　　“丁总，我亲手做了几个菜，想着您一个人吃饭也简单，就送过来了。”她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丁元英有些意外，但还是侧身让她进了屋。“麻烦你了……。”

　　欧阳雪熟练地在餐厅摆好碗筷，将保温食盒里的菜一一端出来。四菜一汤，都是丁元英以前偶尔会在维纳斯点的家常菜，味道质朴，却很用心。

　　“尝尝看，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欧阳雪将筷子递给丁元英。

　　丁元英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很好吃，比酒店做得还地道……。”

　　得到肯定，欧阳雪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打开那瓶红酒，给自己和丁元英各倒了一杯。

　　“丁总……，陪我喝一杯吧。”她举起酒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丁元英看着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举起了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干杯……。”

　　红酒的醇香在口中散开，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

　　两人边吃边聊，起初还说着格律诗和文化基金的事情，但渐渐地，话题就跑偏了。欧阳雪开始说起她和小丹认识的往事，说起她们一起在维纳斯打拼的日子，说起小丹的乐观、勇敢和执着。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怀念，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丁元英的脸，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丁元英静静地听着，很少说话。提到小丹，他的眼神总是会变得格外柔和，那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不愿轻易触碰的地方。

　　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欧阳雪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但她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她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走到丁元英面前，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桌子上，近距离地看着他。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丁元英的脸颊。

　　“丁总……，你看着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丁元英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渴望，有脆弱，有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那个音乐家，是我编的。”欧阳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要结婚，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丁元英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丁元英……。”欧阳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从你第一次出现在维纳斯，念那首《自嘲》开始；从你为小丹布下格律诗这个局开始；从你在小丹走后，那副看似平静却藏着无尽悲伤的样子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知道我比不上小丹，我没有她那么勇敢，没有她那么纯粹。但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她少。我想替她照顾你，想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丁元英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理解，有愧疚，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小丹。”欧阳雪继续说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但我不想放弃。小丹用她的方式爱你，我也想用我的方式爱你。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困扰，可能会让你反感，但我憋了太久了，我必须告诉你。”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丁元英的脸，却被他轻轻避开了。

　　丁元英缓缓地站起身，避开了她的目光：“欧阳，你醉了……。”

　　“我没有醉！”欧阳雪固执地说道，“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丁元英，你看着我！告诉我，你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留给我吗……？”

　　丁元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欧阳，对不起。我心里的位置，已经被小丹占满了。我无法再容纳任何人。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再次刺穿了欧阳雪的心。但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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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丁元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又迅速被一种更强烈的决心取代。她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抓住了自己衬衫的纽扣。

　　“丁元英，你看清楚……！”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决绝，“我不是小丹，但我可以像她一样勇敢！我可以像她一样，把我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

　　她的手指开始解开第一颗纽扣，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丁元英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了欧阳雪想要做什么。他脸色一变，连忙出声阻止：“欧阳！你住手……！”

　　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欧阳雪用力推开了。

　　“别碰我！”欧阳雪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小丹……？”

　　丁元英看着她，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他知道，欧阳雪已经彻底失控了。他不能让她做出更冲动的事情。

　　“欧阳，你冷静一点。”丁元英的声音异常严肃，“你这样做，不仅是在伤害你自己，也是在伤害我，更是在亵渎小丹的感情……。”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欧阳雪的头上。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的决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迷茫。

　　她看着丁元英，泪水模糊了视线：“亵渎……小丹的感情……”

　　“是……。”丁元英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小丹的爱，是纯粹的，是伟大的。我们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践踏它。欧阳，你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困在对我的执念里……。”

　　欧阳雪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决绝，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丁元英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蹲下身，想要扶她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对不起，丁总……对不起……”欧阳雪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道歉。

　　丁元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终于还是伸出手，将欧阳雪扶了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他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喝点水，冷静一下……。”

　　欧阳雪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抱着膝盖，不停地哭着。

　　丁元英坐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对欧阳雪的打击太大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清冷。

　　丁元英看着窗外，心中一片茫然。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清醒的观棋者，却没想到，最终还是陷入了这复杂的情感棋局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道，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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