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底断层【八】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就九爷一个人听到了呢？是幻觉，是某种只有他能感知的预兆？还是……这地方真的有鬼，只找上了他？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跟他说“听到了”？那是撒谎，而且在这种关头，撒谎可能引来致命的后果。跟他说“没听到”？那无异坐实了他有问题的猜测，只会让局面更糟。

　　索性……继续沉默！我垂下眼，盯着脚下的积水，水面映着我们破碎的光影，扭曲而模糊。

　　或许，是九爷的耳朵比我们更灵敏，能听到我们听不见的东西？又或许，是这鬼地方选中了他？无数念头在我脑中盘旋。

　　没多一会儿，九爷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哗……哗……”他模仿着，那声音带着奇异的节奏感，“哗哗的声音，像流水……哗……哗……哗……哗……”

　　他的突然出声，让我们吓了一跳。尤其从他嘴里一个音节一个音节，蹦出来的“哗哗”声！它完全脱离了自然流水的节奏，不断重复。随着节奏的持续，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地在脑中回荡。

　　幻觉？还是真实？

　　我闭上眼睛，试图忘记九爷那魔音灌脑的模仿。我屏住呼吸，将心跳压到最低！耳中充斥的除了心跳，就只有滴水声，确实没听到流水声。

　　我朝五哥使了个眼色，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听到没？

　　五哥用力地扁着嘴，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觉地抽搐，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就奇了怪了，真他妈活见鬼了！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就九爷一个人听到了呢？是这地方只缠上了他，还是……他已经开始产生了幻觉？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一旁煎熬，还好，这煎熬并未持续到把人逼疯的地步。没多一会儿，九爷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

　　他没有理会我们，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向我们这边偏移一丝一毫。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断层边缘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踏在我们的心上。

　　九爷这一走，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刚才至少还说了说话，现在闷声一言不发拨腿就走，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你倒是说说看，哪怕给个眼神、做个手势也好，不声不响就往前走，我们是跟着还是不跟？

　　我转头看向五哥，他也正看向我，那张大大咧咧的脸上，此刻满是无奈，他飞快地给我甩了个眼神：老菜，怎么办？

　　看着九爷的背影，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又松开，反复揉搓。这要是地狱的话，我们早就进来了，从掉下来开始，我们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也不在乎最后这点距离了，近一点，远一点，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有什么区别。

　　九爷过去，我们要是跑了，那真是把义气两个字扔进臭水沟里踩烂了，是把朋友当成了狗屁。就在我转念之间，还没等我给五哥做出任何表示，旁边的老杨突然动了。

　　他没有看我们俩，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犹豫，紧紧地跟在了九爷身后。我和五哥无比惊讶的看着老杨的背影，五哥猛地一跺脚：

　　“MMD，我他娘的从来不知道，九爷是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不死心，遇见菩萨都不磕头的铁脑壳！犟驴！”

　　他顿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肺里所有的憋屈都吼出来：“偏偏！老子我又是一个有强迫症的处女座，最他妈见不得不整齐、不统一、掉队落单的破事儿了！”他瞪着我，拨高声音，“老菜，还愣着干嘛？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看看那鬼窟窿里，到底是有神还是有鬼，是有仙还是有魔！不看个清清楚 楚、明明白白……老子今天就是把命交代在这儿，也他妈不回来了，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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