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抉择【三】

　　怎么回事？九爷他疯了吗？主动暴露？在这鬼地方？他这是在找死！不，是在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跳进地狱的火坑，他想干什么？

　　我强忍剧痛，本能地想要转动眼睛，想要看清强光尽头，那光点处潜藏的真相——到底是人是鬼？然而，人类脆弱的眼球构造，在如此强光下，注定了绝对的视觉剥夺，视神经在超负荷的光线下，除了那片毁灭性的白，什么也传递不了。

　　这个失明的过程，在物理时间上或许只有零点几秒，短得微不足道。但在此刻，在这生死悬于发丝的绝境之中，这零点几秒被拉得漫长！

　　眼睛看不见，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我的耳朵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放大、变得清晰，每一个毛孔都成了聆听的器官——然后，我听到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地狱敲响的丧钟，再次响起。声音撞击在冰冷的岩壁上，激起无数回音，仿佛有无数恶魔在同时狂笑。

　　你大爷的，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从九爷那自杀式的开灯，到现在这夺命的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前后不过区区几秒，连续两个足以把人心脏吓停的死亡刺激，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在听到枪响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意识做出了反应，整个人趴伏在地，恨不得嵌进地缝里去。

　　借着光线，我看到旁边的五哥和老杨，他们反应不慢，两人都跟我一样，死死地趴在了地上，姿势狼狈。

　　我刚想转头去看看“罪魁祸首”的九爷怎么样了？头还没来得及转动……

　　“啪！”

　　他手中的灯光熄灭了。

　　黑暗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将我们连同刚刚飞过的子弹一起吞没。

　　我趴在地上，心脏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土的窒息感，根本不敢大口喘气。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比之前更加令人胆寒。

　　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开枪，趴在这里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九爷刚刚突然开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前听说过，夜视仪，尤其是微光夜视仪，最怕强光直射，轻则造成使用者暂时性眩目，重则直接损伤视觉。

　　九爷这一手，难道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用强光废掉对方的夜视能力？

　　这或许算是理论上的奇袭，但理论永远干不过现实，更干不过人家手里的硬货！

　　九爷啊九爷，你不声不响搞这么大事情，就不怕彻底激怒对方。刚才那一枪虽然因为强光致盲，既没打到人，也没打灭光。可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就趴在这里当活靶子，等着死神的镰刀再次挥下吗？

　　我趴在地上想东想西，对面持枪的家伙并没有给我太多胡思乱想，或者策划逃亡的时间。很快，前方那点如鬼火般的幽暗光点消失了，紧接着一道强力光束从黑暗中照了过来。

　　光束左右晃动了两下，像是恶魔搜寻猎物的视线！距离本就不远，仅仅只是一瞬，我们四人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光束在将我们“展览”了一番之后，稳稳地停了下来，不再晃动。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光束停下的方向，笔直地正对着九爷。

　　雪白的光束将九爷的身影清晰地勾勒出来，我借着那光，终于看清了九爷此刻的模样。

　　出乎我所有意料之外！

　　九爷是站着的。他没有蜷缩躲避，而是如同一杆插在岩石中的标枪，直挺挺地站立在原地！光束毫不留情地直接打在他脸上，他的头被迫微微侧向一边，双眼在强光的刺激下紧紧眯成一条缝，甚至能看到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可他嘴唇紧抿着，整个身体站得异常“板溜直”！

　　我趴在地上，看着强光下的九爷，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不得不承认这份直面死亡的“战姿”确实有种骨气，但另一方面，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脑中疯狂呐喊：“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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