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蓬莱山寺【四】

　　饭馆老板也转头看了九爷一眼，嘿嘿干笑两声，小声说道：

　　“咱这店虽然不大，可后厨却是不小。川鲁淮粤，南北风味，多少都能对付点儿，至于味道嘛！吃过的人都说……还可以！”

　　“哟嗬！口气不小啊！”五哥眉毛一挑，脑袋歪着，斜睨老板，“那成！给咱来份麻辣烫！材料可得讲究：一斤鸡子、三个猪腰、四个牛宝、五个羊蛋；里头再添半斤牛鞭花、半斤羊鞭花、半斤发好的海参、半斤生蚝肉！汤底用王八汤熬制，临出锅时，别忘了撒几片西洋参、枸杞、鹿茸提提神儿！最后啊——”他拖长声音，“加麻！加辣！重重地加！”

　　五哥话音一落，我和九爷都直勾勾盯着他，心说你五哥闹哪出？饭馆老板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皮都没多抬一下，轻飘飘甩过来一句：

　　“成，没问题。就是店里缺了几样材料，我这就让人送来。请三位……多等会儿？”

　　这话一出，五哥顿时明白遇上了深藏不露的“行家”，气势明显一矮。

　　“咳……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哥几个下午还有正事儿，等是等不了一点的。我看那缸里的草鱼不错，就它吧！弄个酸菜鱼！来个卤水拼盘、油酥花生、拍黄瓜，齐活儿！”

　　饭馆老板轻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包房。

　　菜点完了，五哥那个酒虫又爬了上来，嚷嚷着非要喝点不可。九爷要开车，滴酒不能沾，这陪酒的重任，自然就落到我的肩上。

　　我开了两瓶啤酒，谁知五哥见了鱼，酒兴更浓，直呼‘菜对路，得配白的！’。他硬是叫了白酒，一边斟满，一边感慨：“咱们兄弟这些年，聚少离多，难得碰面，必须走一个！”

　　说着，一杯接一杯地跟我碰。九爷虽喝的茶，也得陪着意思意思。

　　酒边三巡，五哥那‘酒后话无边’的老毛病准时上线。他眯着醉眼，嘴角挂着一丝贱兮兮的笑，又把话题绕到了九爷的终身大事上：

　　“我说九爷，这好几年没见，在国外……就没划拉个金发碧眼的洋扭儿？总不能……”他促狭地挤挤眼，“真在国外被人给掰弯了吧？”

　　“老五！”九爷眼神像刀子似的剜过去，“你小子这张嘴，还是这么欠收拾！娘们唧唧的净打听这些。我还弯？我看你是皮痒想找练了！”

　　五哥也不恼，慢悠悠地呷了口白酒，咂咂嘴，转头冲我扬了扬下巴：“老菜，你瞅瞅，九爷他又急！你是知道的，咱九爷这‘大隐于市’的功夫，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想当年在风筝学校那会儿，”他故意把‘风筝’两个字咬得极重，“整整四年，吃穿住行，愣是半点没露富！咱们一个屋檐下滚过来的铁瓷儿，都被蒙在鼓里！你品品，这定力，这城府，绝了！”

　　“当然了，九爷就算不露富，那‘高’和‘帅’也是占了两样的，追他的妹子，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哎，老菜，你还记不记得，就那个刚入学的大一小学妹！”他越说越来劲，一拍大腿，“咱们上思政课那会儿，她愣是当着全班的面，‘哐当’推开教室门，红着脸，喘着粗气，跟老师说找九爷！好家伙，把讲台上那严肃的思政老太太都惊得眼镜差点掉下来！结果呢？害得九爷那学期的思政居然——挂了！哈哈！

　　“对，对，对……”我憋着笑，连连点头，揶揄的目光投向九爷，看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五哥根本没刹车的迹象，唾沫星子横飞，继续深挖“历史”：“还有更绝的呢！毕业那天，毕业照刚拍完，离校手续的章子还没盖全乎呢！九爷他爹那辆提前杀到的豪车，“哐当”往校门口一杵——得！直接把九爷‘潜伏’四年的身份给炸得粉碎，老菜”他用手肘捅捅我，一脸促狭，“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九爷的手机那叫一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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