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洞口迷雾【七】

　　五哥的目光越过九爷和老杨，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催促：“老菜！你他妈倒是快想办法啊！”

　　我读懂了他眼中的催促。既然往上的路已经被封死，那就只剩下另外两条路可选了：要么往下，要么往里。

　　我心里清楚，如果这一切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么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必然通向对方预设的终点。设局者绝非善类，他们可不会好心的安排我们来这里“度假”？

　　向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仅仅是先前探头往下望一眼，就足以让人头晕目眩，腿脚发软。且不说如何安全下去是个近乎无解的难题（没有绳索、没有设备），就算侥幸下去了……下面是什么？有没有出路？下去了，还有力气、有机会再爬上来吗？

　　向里是黑漆漆的洞穴，一路上都铺满了厚厚的沙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脚印。像无声的警告牌，昭示着此处绝非善地。我蹲下身，随手抄起一把沙子，能感觉到这沙层还不浅。虽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铺这么多沙子，但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永远不要做你敌人想要你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敌人想做的。”两百年前那个小个子枭雄拿破仑的话，此刻在我脑海里响起。

　　设计这一切的人，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是远古的宝藏？是血腥的献祭？还是某种不可告人的实验？——但有一点能肯定：他们绝对不是朋友！在那条铺满细沙的通道尽头，等待我们的绝不可能是温热的饭菜、醇香的美酒，更不会是什么美女佳人。那里只有未知的凶险，致命的陷阱，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终结。

　　可是……

　　我环顾四周，不进去，又能怎样？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消耗着我们本就不多的体力、水分和仅存的意志。更可能的是，谁又能保证，设局者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会仅仅把我们困在这里就罢手？后面会不会还有更阴毒、更无法防备的手段？

　　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情况，掰开了，揉碎了，用尽可能清晰的语调，一五一十地跟他们三个说了一遍。说完话，他们都沉默不语。有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我看向老杨。这个老杨，黝黑的皮肤，模样老实巴交的模样，乍一看是个本分人。但直觉告诉我，他可能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听听他的‘主意’，说不定能为当下的困局找开新的思路。

　　老杨察觉到我的目光，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说各位，各位老板……”

　　“打住，打住。”我果断打断他的话，“老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老板伙计？你年纪最大，就叫我小张.他，小陈；他，小林。再叫老板，臊得慌！”我指指九爷和五哥。

　　老杨慌忙摆手，黝黑的脸上挤出局促的褶子，“使不得，真使不得。我是个粗人，大字一识一箩筐，只会摆弄地里的锄头，是个土里刨食的命。你们是文化人，有本事，叫老板……叫老板合适！”

　　我看着老杨，忽然咧嘴一笑，笑意却没达眼底：“老杨，你这‘老板’叫得，怎么听着像抽我们大耳刮子呢？我们现在都一样，都是泥菩萨过河，谁也甭拍马溜须谁。叫我小张，听着顺耳，也亲切。”我刻意加重了‘亲切’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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