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铁幕医巢与神经织网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垃圾山的拐角处，洪云舟立刻转身，将身形彻底融入扭曲金属投下的阴影之中。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两名筑基期修士的突然出现而狂跳，危险感知功能如同冰冷的针尖，持续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苏九儿给的隐匿符在微微发烫，显然正在全力工作，掩盖他炼气三层的微弱灵能波动。

　　“不能回集装箱了。”洪云舟瞬间做出判断。那里已经暴露。他需要一个新的藏身点，立刻，马上。

　　就在他凭借系统增强的方向感，试图在迷宫般的垃圾场里寻找一个临时避难所时，手腕上那个黑色的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有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简洁的坐标和一个不断闪烁的箭头指示，指向垃圾场更深处、靠近巨大行星级垃圾卸料口的方向。坐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速度，甩掉尾巴。”

　　是苏九儿！

　　洪云舟心中一凛。她果然在看着！而且，她提到了“尾巴”……难道刚才那两个人还没走远，或者，还有其他人盯上了自己？

　　没有时间犹豫。信任与否已经不在考量范围，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引。他深吸一口混杂着铁锈和腐臭的空气，将隐匿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身形如一道青烟，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疾驰。系统的动态视觉捕捉全力开启，让他能在复杂的地形中快速找到落脚点，同时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恶劣。巨大的废弃飞船残骸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胡乱堆叠，空气中弥漫着有毒的化学气体和灵能辐射的腥甜味。寻常修士绝不敢轻易深入此地。洪云舟依靠系统对环境的实时监测，规避着那些高辐射和高毒性区域，有惊无险地前行。

　　最终，他在一个巨大的、似乎是某种工业反应炉的废弃外壳前停了下来。终端上的箭头指向这里。外壳上布满了厚厚的锈垢和凝固的油污，看起来与周围环境别无二致。

　　【扫描到微弱能量屏障。入口存在视觉伪装及物理隔绝。】系统提示。

　　洪云舟尝试着伸出手，触碰那冰冷粗糙的金属外壳。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无比。但当他按照终端上突然变化出的一个简易符文图案，将一丝灵能以特定频率注入某个不起眼的锈蚀斑点时——

　　“嗡……”

　　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反应炉外壳上悄然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柔和的白光从内部透出，与外面的污秽形成鲜明对比。一股消毒液和冷却剂混合的、干净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洪云舟闪身而入，身后的缝隙无声合拢，伪装恢复。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更像是一个高科技的生物实验室与机械车间的结合体。明亮的无影灯下，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墙壁上是层层叠叠的光屏，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生物结构图。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清洁机器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个被机械臂环绕的手术台。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白色大褂、头发如同乱草、戴着夸张多功能工程护目镜的老头，正骂骂咧咧地操作着灵能焊枪，在一个躺在手术台上、半具身体都已高度机械化的壮汉胸腔内忙碌着，火花四溅。

　　“妈的，第七号传导神经又烧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炽天使’型灵能炉心超载运行时别去惹金丹期的老怪物！你这身破烂玩意儿能扛住三秒就算走运了！”老头的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金属摩擦感。

　　手术台上的壮汉似乎处于麻醉状态，没有回应。

　　“老铁，生意上门了。”苏九儿慵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正舒舒服服地陷在一张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悬浮座椅里，一条机械狐尾卷着一杯冒着气泡的蓝色液体，轻轻摇晃。

　　被称为老铁的老头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吼道：“死狐狸，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又是哪个快咽气的倒霉蛋？”

　　“这次是个活蹦乱跳的，‘原生体’。”苏九儿用狐尾指了指刚进来的洪云舟。

　　“原生体？”老铁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护目镜下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描着洪云舟。“啧，还真是个没动过刀子的原装货？这年头可真是稀罕物！”他放下焊枪，带着一股机油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走到洪云舟面前，鼻子还夸张地抽动了两下，“灵能……嗯？驳杂得很，但活性不错，像是胡乱塞了一堆补丁的破系统，居然还能跑起来？有点意思！”

　　洪云舟被这老头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评估的货物。

　　“少废话了，老铁。”苏九儿抿了一口蓝色液体，“给他来点‘小升级’，要适合跑路、打架，还得便宜耐造的。账记我头上。”

　　老铁嘿嘿一笑，露出满口被烟熏得发黄的金属牙齿：“记你账上？行啊！正好抵了你上次顺走我那批‘星尘金’的债！”

　　“想得美！”苏九儿白了他一眼，“那批金子是你输给我的。最多这次加工费给你加5个点的利息。”

　　“10个点！少一个子儿免谈！”老铁梗着脖子。

　　“成交！”苏九儿爽快得让洪云舟觉得有点不对劲。

　　老铁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狐疑地看了看苏九儿，又看了看洪云舟，嘟囔道：“妈的，总觉得亏了……”他转向洪云舟，粗声粗气地说：“小子，脱衣服，躺上去！”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全身扫描仪的金属平台。

　　洪云舟犹豫了一下，看向苏九儿。

　　“去吧，小弟弟。”苏九儿笑靥如花，“老铁的手艺可是源星一绝，虽然要价黑了点，但保证物有所值。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呢。”

　　洪云舟一咬牙，依言脱去上身破旧的外衣，躺在了冰冷的扫描平台上。一道道激光束从他身上扫过，旁边光屏上迅速构建出他身体的详细三维模型，骨骼、肌肉、经脉中灵能的微弱流动都清晰可见。

　　“啧啧，基础打得还行，就是这灵能线路乱七八糟，哪个庸医给你弄的？”老铁一边快速操作光屏，一边吐槽，“不过底子不错，经脉韧性可以，就是肉身强度跟纸糊的似的……嗯，适合先上点‘轻量级’的玩意儿。”

　　他飞快地在光屏上点选着：“‘游隼’系列跟腱增强纤维，提升爆发力和速度；‘犀牛’皮下护甲镀层，关键部位抗冲击；哦，这个好，‘灵蝎’战术目镜基础版，带夜视、热成像和简易弹道分析……先这些吧，多了你这小身板和可怜的灵能也驱动不起来。”

　　随着老铁的确认，几只精密的机械臂从平台上方伸出，对准了洪云舟。一支喷枪在他脚踝和小腿部位喷涂了清凉的液体，随后激光灼烧，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跟腱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的能量。接着是胸腹、后背等关键部位，被覆盖上一层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纳米材料。最后，一副看起来像是普通隐形眼镜，但内部结构极其复杂的镜片被轻柔地放置在他的眼球上。

　　【检测到外部植入体连接……】

　　【正在尝试建立驱动协议……】

　　【协议破解中……破解成功！已获得植入体初级控制权限！】

　　【警告：植入体运行需消耗灵能，当前修为下，持续开启将加速灵能消耗。】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尤其是眼球部位，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同时穿刺。洪云舟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他本能地运转起《古神炼魂诀》，强大的神魂力量让他勉强保持清醒，死死对抗着身体改造带来的冲击。

　　老铁眼中再次闪过惊讶：“哟？神魂强度不错啊！居然没晕过去？看来还能加点料！”他手指飞快操作，又一项方案被加入。

　　【检测到新的神经连接请求……正在解析……】

　　【‘神经织网’接口（简化版）安装中……此过程风险较高……】

　　洪云舟感觉自己的脊柱尾椎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接到了他的中枢神经。下一刻，他的视觉界面陡然一变！不再是简单的肉眼视野，而是覆盖上了一层淡蓝色的数据流，周围物体的结构分析、距离测算、甚至灵能流动的微弱轨迹都若隐若现！他感觉自己与这个地下诊所的某种基础网络连接在了一起！

　　痛苦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他心念微动，战术目镜的焦距瞬间拉近，清晰看到远处墙壁上仪器显示的微小数字；他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飘出数米，落地无声！

　　这就是……义体强化的力量？

　　“好了！基础套餐搞定！”老铁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脱胎换骨？”

　　洪云舟从平台上坐起，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全新的感知，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前辈！”

　　“谢个屁，记得付钱就行！”老铁摆摆手，又回去捣鼓他的那个半机械病人了。

　　苏九儿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洪云舟：“怎么样，小弟弟？现在是不是觉得，我那10%的利息花得挺值？”

　　洪云舟看着她，心情复杂。这个神秘莫测的机械狐娘，一次次将他卷入危险，又一次次给他带来机遇。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偷什么？”

　　苏九儿的笑容变得深邃起来，她凑近洪云舟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不急……等你先能活着从‘暗网竞技场’里爬出来再说吧。那里，可是帮你‘消化’这些新零件，顺便赚点零花钱的……好地方。”

　　暗网竞技场？洪云舟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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