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道观血案惊魂

　　子时，万籁俱寂。浓重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将整个京城笼罩其中。靖王府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两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驶出，融入黑暗的街巷。

　　萧玦不顾墨羽的劝阻，执意同行。他内里穿着玄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深灰色斗篷，帽檐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因伤势而略显虚浮，但那挺直的脊梁和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依旧令人不敢小觑。楚清弦则是一身利落的青色衣裙，同样以兜帽掩面。

　　马车并未直接驶向城西的积云观，而是在城内绕行数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道观尚有一段距离的一条僻静小巷中。

　　众人下车，改为步行。墨羽带着两名最得力的暗卫在前探路，萧玦与楚清弦居中，另有数名好手分散四周警戒。

　　越靠近积云观，楚清弦心中的异样感便越是明显。并非煞气，也非之前在皇陵感受到的古老威压，而是一种……过于寂静的死沉。此时虽已是深夜，但一座道观，总该有些许巡夜道童的脚步声或是隐约的灯火，可前方的积云观，却如同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没有一丝活气，连夏夜的虫鸣都在靠近观墙时诡异地消失了。

　　“不对劲。”楚清弦压低声音，拉住了正要示意暗卫翻墙的萧玦。

　　萧玦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停下，隐入墙角的阴影之中。他凝神细听片刻，眉头紧锁：“太静了。”

　　墨羽悄无声息地掠回，脸色凝重：“王爷，观门虚掩，门前……有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血？！

　　萧玦与楚清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祥的预感。太子白日才来过，晚上道观就出了事？

　　“进去！小心！”萧玦当机立断。

　　墨羽率先推开那扇虚掩的、沉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檀香燃烧后的余烬气味，扑面而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前院的青石板上，躺着两名身着道袍的身影，已然气绝，身下是大滩凝固发黑的血迹。他们的死状极惨，双目圆瞪，脸上残留着极度的恐惧，脖颈处有着利刃划过的致命伤。

　　楚清弦的灵觉扫过，心中一沉。这两名道士身上残留的气息，充满了惊恐与绝望，除此之外，并无太多有用的线索。

　　“搜！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萧玦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意。在他管辖的京城，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如此屠戮一座道观！

　　暗卫们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前殿、偏殿。然而，他们找到的，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有年长的道士，也有年幼的道童，皆是被利落的手法一击毙命，几乎没有反抗的痕迹。整个道观，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股强大而冷酷的力量血洗了一遍。

　　“王爷，后院……有打斗痕迹！”一名暗卫快速回报。

　　众人立刻赶往后院。相比前院的惨烈，后院的打斗痕迹更为明显，石灯倾倒，花木摧折，地面上留下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刀剑划痕，以及几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

　　打斗的痕迹，一路延伸至后院最深处，一间独立于主建筑群之外的、看似是静修之所的雅致小屋。

　　小屋的门窗皆有破损，显然是被人强行闯入。墨羽示意众人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小屋，侧耳倾听片刻，随即猛地推开残破的木门！

　　屋内的景象，让见惯了生死的墨羽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道袍的老者，背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他正是积云观主云涯子！他的胸前，插着一柄样式奇特的短刃，直没至柄，鲜血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地上汇聚成一大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然而，最让人心惊的是，云涯子并未立刻气绝！他似乎凭借着某种深厚的修为或是强烈的意志，强行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听到破门声，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他的目光，越过墨羽，看到随后踏入屋内的萧玦，尤其是看到萧玦身侧、因眼前惨状而脸色发白的楚清弦时，他那双原本浑浊涣散的眼睛，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愕，有恍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

　　“是……是你们……”云涯子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嘶哑微弱，几乎难以听清。他抬起颤抖的、沾满鲜血的手，似乎想要指向什么。

　　萧玦快步上前，蹲下身，沉声道：“云涯子观主，是谁下的毒手？”

　　云涯子没有回答萧玦的问题，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清弦，嘴唇艰难地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天……机……残……卷……”

　　天机残卷？是指天机阁的典籍？

　　楚清弦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血腥，连忙上前，俯身靠近：“观主，您说什么？天机残卷怎么了？太子今日来，是不是为了它？”

　　听到“太子”二字，云涯子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与悲凉，他猛地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气息更加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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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尽最后力气，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在身下的血泊中，极其艰难地，画下了一个残缺的、类似于星图一角的简单图案！

　　随即，他抬起头，目光最后一次聚焦在楚清弦脸上，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未尽的警告。

　　“……在……在……星轨……”

　　最后两个字尚未完全吐出，他手臂颓然垂下，脑袋一歪，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消散。

　　云涯子，气绝身亡！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楚清弦看着地上那个用血画出的、残缺的星图图案，又回想云涯子临终前那未说完的话——“在星轨……”。星轨？是指观测星象的仪器？还是某种隐喻？

　　萧玦缓缓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环顾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小屋，目光最终落在云涯子胸前的短刃上。那短刃的样式，并非中原常见之物，刃身略带弧度，柄部镶嵌着一颗浑浊的、如同眼珠般的黑色石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邪之气。

　　“北漠……”萧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周身那股被强行压制的煞气，因这熟悉的邪恶气息而隐隐躁动。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一名暗卫如同鬼魅般掠入屋内，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王爷！七小姐！”

　　“观外发现大批不明身份者正在靠近！已将道观包围！”

　　“他们……他们手中持着强弓劲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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