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钢铁洪流的序曲

　　钦差的仪仗刚消失在地平线上，整个青禾镇就像一个拧到头的发条，瞬间炸开！

　　“轰——！！”

　　一声闷响，伪装成粮仓的一号高炉顶上，巨大的草席被整个掀飞，黑烟冲天，像一道宣告苏醒的狼烟。

　　“铛！铛！铛！”

　　刺耳的钟声响彻全镇。

　　这不是警报，是开工的号角！

　　街上，刚才还点头哈腰的男人们，飞快的扯掉身上的粗布褂子，底下早就套好了结实耐磨的深蓝工装。他们脸上那憨厚畏缩的表情没了，换上的是一种憋不住的兴奋跟狂热。

　　“快快快！一车间的人，跟我去高炉区清点焦炭！”

　　“三车间的，检查水力锻锤的传动轴，马上要开机了！”

　　“后勤组！把饭送到工地上！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

　　老石光着膀子，一身黑亮的筋肉。他一把将门口挂着当装饰的腊肉扯下来丢给自家婆娘，抄起大铁锤，冲着身边几个刚分到新房的汉子吼道：

　　“都愣着干啥！领主大人有令，磐石计划重启！今天加餐晚上吃肉！都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干活！”

　　“噢——！！！”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一刻，整个青禾镇都活了过来。

　　田园牧歌的戏台子被瞬间拆了个干净，露出了底下真正的面目——一座巨大精密还在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夏青禾站在镇公所顶楼，冷淡的看着这一切。

　　心里没别的，只有一张巨大的甘特图跟数不清的指标在飞速滚动。

　　“不错，切换状态用了十五分钟，比预案快了五分。效率八十五分。”

　　“赵德全应该刚走出二十里地吧？要是他此刻回头看一眼，不知道会不会吓得从马车上掉下来。”

　　“三千套板甲，三千支火枪。目标下达了，接下来就是分解任务责任到人。”

　　她走下楼，潘律跟夏云峥早就在等着。

　　“潘先生，我需要你做三件事。”夏青禾语速极快，不带一丝感情。

　　“第一，以镇公所的名义，颁布战时管控制度，所有资源统一调配，所有成年男性，必须服从生产或军事调动。”

　　“第二，建立户籍档案。我要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男人女人，多少工匠农夫。这是我们战争潜力的基础。”

　　“第三，立刻开办扫盲夜校！所有工人跟士兵，每天晚上一小时，必须学识字跟基础算术。我要我的命令，能被每一个人准确的理解和执行！”

　　潘律的瞳孔猛的一缩。

　　让他震惊的不是前两条，是第三条！

　　在这个时代，知识是被上层阶级垄断的。愚民，才是统治者最核心的手段。

　　而夏青禾，她居然要主动开启民智！她要的不是一群听话的奴隶，是一群有思想的战士跟工人！

　　这个女人的心胸和远见，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臣……遵命！”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用上了臣子的自称。

　　“哥。”夏青禾转向夏云峥，“军队交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天内，我要看到一支全新的军队。一支能让任何人看一眼就腿软的军队！”

　　“明白！”夏云峥的眼里，燃起了嗜血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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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机器的核心，在工业区。

　　曾经的兵器作坊已经扩建了十倍，变成一个个分工明确的巨大车间。

　　在一号车间，巨大的水力锻锤把烧红的钢锭捶打成厚薄均匀的钢板。

　　接着钢板被送到下一道工序，工人们用统一的钢模，在冲压机上像盖章一样，把钢板压制成胸甲背甲跟臂甲的形状。

　　再下一道工序，是专门负责钻孔的工人，他们使用一种夏青禾设计的脚踏式简易钻床，在固定的位置打上铆钉孔。

　　最后是负责用铆钉和皮带连接的组装工。

　　老石被任命为这个车间的主管。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是个石匠，也跟铁匠打过交道。在他认知里，打造一副铠甲，没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可在这里，一块钢板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一副闪着寒光的标准胸甲就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技艺”，这是“妖法”！

　　“都看什么！按图纸上的尺寸检查！每十件抽查一件！不合格的，全部扔回高炉重炼！”夏青禾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游标卡尺，正在检查一片刚冲压好的护腿。

　　“公差必须控制在三毫米以内！我要保证，任何一个士兵的护甲坏了，都能从仓库里随便拿一件换上！这叫标准化！懂吗？”

　　老石不懂什么叫标准化，但他懂，领主大人说的肯定没错！

　　他立刻吼道：“都听见没！按领主大人说的办！谁敢偷懒，老子锤死他！”

　　火枪车间里，最核心的是十几台水力驱动的膛线刻磨机，由最顶尖的工匠跟夏青禾一起打造。

　　工匠们只需要将一根根钻好孔的铁管固定在机床上，机器就会自动的精准的在枪管内壁刻下整齐划一的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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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托由木工车间批量生产，尺寸完全一致。

　　击发装置的零件，更是被分解成十几个部分，由不同的工人用统一的模具打造，最后组装。

　　一名曾经的降兵，正小心的将一根刚刻好膛线的枪管拿起来，对着光亮处看。

　　那螺旋状的优美纹路致命又迷人。

　　他曾是陈天啸麾下的一名弓箭手，他知道，弓的好坏，全凭弓匠的手感。

　　可在这里，每一支枪，似乎都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战力，将是稳定又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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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后。

　　青禾镇，大校场。

　　一千名士兵，站成了十个方阵，鸦雀无声。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些衣衫褴褛的降兵农夫。

　　所有人都是一身统一的钢制板甲，头戴护鼻铁盔，脚蹬牛皮军靴。

　　手里握着一米多长的遂发火枪，枪口上装着三棱刺刀，在日光下反射着一片冰冷的光。

　　一千个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沉默的站着，就像一千尊钢铁雕像。

　　整个校场上空都是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冰冷杀气。

　　夏青禾潘律跟夏云峥，并肩站在点将台上。

　　潘律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他读过无数史书，看过无数对强军的描绘，但没有哪本书上的文字，能形容他眼前这支军队带来的震撼。

　　这......这不是凡人的军队，这是钢铁跟纪律武装起来的天兵！

　　他第一次，对“光复潘氏”这个念头，产生了动摇。

　　或许......一个全新的时代，由一个全新的姓氏开启，才是天下苍生之福。

　　夏云峥的胸膛剧烈起伏，眼里是骄傲狂热跟激动混杂在一起的光。

　　这是他的兵！

　　他亲手从泥潭里，锻造出来的百战之师！

　　“第一步兵团，准备就绪！”夏云峥对着夏青禾，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夏青禾点了点头，内心却在冷静的计算。

　　“不错，全员换装，初步形成战斗力，指标达标。但这还不够，射击训练才刚开始，协同作战能力还是零。离我想要的龙虾兵标准，还差得远。”

　　她正要开口，一名斥候突然像旋风一样冲进校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台下。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凝重。

　　“报告领主大人！紧急军情！”

　　“苏玉娘会长的商队，从京城传来密报！”

　　夏青禾的眼神一凝。

　　斥候抬起头，声音因为急促有点嘶哑。

　　“赵德全的奏疏，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三皇子跟五皇子为了北境宝山的归属权，在朝堂上大打出手！陛下震怒，将两人全部禁足！”

　　“但是......”

　　斥候深吸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消息，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一直没动静的大皇子夏承功，突然发难！他打着清查国贼肃正北疆的名义，从皇帝那请到了一道圣旨！”

　　“他...他集结了自己麾下三千私兵，号称靖北军，正从黑石山脉南麓的另一条关隘，朝我们...全速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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