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废墟之上

　　朝阳升起，驱散了夜的阴霾，却照不尽“星图”办公室内的满目疮痍。破碎的显示屏、被撬开的机箱、散落一地的文件残片……“清道夫”的袭击如同一场精准的飓风，摧毁了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有形之物。

　　沈倦、林溪、陆晨和周雨晴站在废墟中央，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尘和某种金属被暴力破坏后的刺鼻气味。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但更多的，是一种从灰烬中重新燃起的、更加坚定的火焰。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沈倦弯腰，从一堆碎片中捡起一块烧焦的电路板，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但他们错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他们拿不走。”

　　“我们的团队，我们的理念，还有……”林溪接话，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我们备份在各地的数据。”她握紧了手中那枚从废墟里捡回来的“星图”金属书签，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顾淮之关于“湮灭”的警告言犹在耳，眼前的废墟就是明证。乔纳斯·李和“长老会”内的激进派，已经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

　　没有时间沉湎于愤怒或悲伤。在警方完成现场勘查、确认暂时安全后，他们立刻开始了重建工作。第一步，是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新据点。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新地点不再选择繁华地段的写字楼，而是通过沈父一位信得过的老友，租用了一个位于市郊、相对独立且安保设施完善的创意园区内的独栋小楼。这里人流量小，周边环境简单，便于监控和防御。

　　陆晨负责新据点的网络安全体系建设，他几乎是从零开始，采用了更加分散和冗余的架构，并设置了多个伪装节点和陷阱系统。周雨晴则负责物资采购和日常安排，确保基本的生活和研发需求能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得到满足。

　　林溪和沈倦则开始梳理现有的项目和数据。得益于周雨晴之前的分散备份策略，大部分核心研究数据和“镜界”项目的艺术素材得以保全。他们一边恢复数据，一边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们不能一直被动防御。”沈倦在新据点简陋的临时会议室里，对团队说道，“乔纳斯想要‘湮灭’我们，我们就必须让他，让‘长老会’的所有人看到，我们是‘湮灭’不了的。”

　　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利用这次“毁灭”作为新的起点。既然“星图”的实体空间已被摧毁，他们就将重心更多地转向分布式协作和云端研发。他们联系了那些在研讨会上建立起信任的、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独立研究员和工程师，以项目合作的形式，将“创世”的非核心模块进行更广泛的开发和测试。

　　“我们要让‘创世’的理念和技术，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落到更多的地方。”林溪在第一次线上协作会议上，对分散在各处的伙伴们说道，“让垄断和扼杀，变得不再可能。”

　　这个策略看似冒险，却最大程度地利用了他们的现有优势，也符合埃利奥特“用星光回应”的暗示。当他们的成果不再集中于一处时，“湮灭”的难度将呈指数级上升。

　　就在新据点初步稳定，分布式研发计划开始推行时，一封邮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溪一个极少使用的、与“镜界”项目关联的备用邮箱里。发件人匿名，内容只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似乎是在某个光线昏暗的仓库或实验室里偷拍的，主体是一个造型奇特、充满未来感的金属舱体，舱体表面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和传感器。在舱体旁边的工作台上，散落着一些设计图纸，图纸的一角，有一个清晰的、令人心悸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了的、代表着“普罗米修斯”联盟的火焰与锁链徽记，但与之前见过的略有不同，火焰更加张扬，锁链更加粗重，透着一股不祥的侵略性。

　　邮件的标题只有两个字：

　　「涅盘」

　　林溪立刻将邮件分享给沈倦和陆晨。陆晨尝试追踪发件人，依旧无功而返。

　　“涅盘……”沈倦盯着那个徽记和金属舱体，眉头紧锁，“乔纳斯的新项目？看这个徽记的变化，他在‘普罗米修斯’内部的影响力似乎更大了，或者，他正在打造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更激进的派系。”

　　“这个金属舱体是做什么的？”林溪感到一阵不安，“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计算设备。”

　　就在这时，陆晨的电脑弹出一条紧急新闻推送——全球范围内，三个不同时区的、与高级AI和脑机接口研究相关的实验室，在过去的24小时内相继发生了原因不明的“意外”事故，有的起火，有的遭遇了数据窃取，有的关键研究员离奇失踪……事故现场都留下了极其轻微的、但手法专业的破坏痕迹。

　　沈倦看着新闻，又看了看邮件中的照片，一个可怕的推测浮现在脑海中：

　　“乔纳斯不是在‘毁灭’，他是在‘收集’……为他的‘涅盘’计划，收集关键的技术、数据，甚至是……人才？”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乔纳斯·李的“湮灭”行动，其目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恐怖。他不仅要清除障碍，更要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由他绝对掌控的、全新的技术秩序。

　　而他们手中的“创世”项目，或许就是他“涅盘”计划中，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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