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朝堂上的刀光剑影

　　铁狼关大张旗鼓北上救援、甚至攻破黑石山奴隶营的消息，终究无法完全掩盖，通过各种渠道陆续传到了京城，瞬间在看似平静的朝堂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兵部尚书李敬堂看着各地汇总来的、语焉不详却都指向铁狼关异常调动的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第一时间召来了左侍郎刘文远和右侍郎赵衡。

　　“看看！都看看！”李敬堂将几份文书摔在桌上，“这个张三金！他到底想干什么？私自调兵，越境袭击，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朝廷！”

　　刘文远立刻接口，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急于撇清：“部堂大人明鉴！这张三金向来桀骜不驯，上次就敢狮子大开口！如今竟敢擅启边衅，无视朝廷法度！此风绝不可长！下官建议，立刻发函申饬，并派员严查！所有责任，必须由他一力承担！”

　　赵衡却持不同意见，他面色凝重：“部堂，刘侍郎，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黑石山之事，若真如零星情报所言，是为解救数百我被俘将士，那张三金虽行事莽撞，却也情有可原，甚至在军中会赢得巨大声望！此刻严惩，恐寒了边关将士之心啊！当务之急，是弄清漠北胡人的反应！若胡人大举报复，铁狼关能否守住？是否需要朝廷支援？”

　　李敬堂揉着额头，疲惫不堪。他最终摆摆手：“此事干系重大，非我兵部能独断。立刻将详情写成奏折，呈报陛下圣裁吧。至于申饬和调查…等陛下旨意再说。”

　　御史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蜂拥而至。

　　无数份措辞严厉的弹劾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

　　“臣弹劾铁狼关守将张三金，目无君上，擅起边衅，坏朝廷抚戎大计，其罪当诛！” “武将拥兵自重，乃国朝大忌！张三金私自出兵，虽有小功，然实为巨患！请陛下即刻锁拿进京，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闻张三金在边关大肆扩军，恐有异心！陛下不可不察！”

　　御史们站在道德和法理的制高点上，慷慨激昂，仿佛不立刻处死张三金，国朝就要倾覆一般。

　　勋贵集团：暧昧与算计

　　一些与边贸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勋贵们，态度则颇为暧昧。

　　“张三金这小子，虽然混蛋，但确实能打。

　　黑石山有不少好马和物资吧…说不定…” “哼，打下来又如何？

　　好处还能落到我们手里？不过…他要是因此失势，铁狼关换上个软柿子，咱们的生意是不是更好做了？”

　　“未必…胡人要是打回来，商路断绝，大家都吃亏。

　　还是得让能打的守着…但也不能让他太嚣张，得让他知道，离了咱们在朝中替他说话，他什么都不是！”

　　他们既担心张三金坐大脱离控制，又需要他维持边关稳定以牟利，处于一种矛盾之中。

　　年轻的皇帝萧景琰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观点截然相反的奏章，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轻轻敲着桌面，对侍立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正淳道：“曹伴伴，你这的消息，怎么说？那张三金，是真要造反，还是只是…

　　一头不太听话的鹰犬？”

　　曹正淳躬身，声音平滑如丝：“回陛下，东厂探子回报，张三金出兵，确为解救其昔日同袍，黑石山中也确实囚禁着数百我大楚被俘官兵。

　　战后，铁狼关并未有异动，反而…反而似乎在加紧屯田练兵，防御姿态很明显。”

　　他话锋微转：“不过…其私自出兵，罔顾朝廷法度是实。

　　且在关内，其威望极高，一言九鼎，据说…连缴获的马匹物资，也并未上报，皆用于扩充本部军力了…”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解救同袍，提振军心，是功。

　　擅自行事，目无朝廷，是过。功过相抵？还是功不抵过？”他像是在问曹正淳，又像是在问自己。

　　张三金是一把好刀，能用来看门护院，甚至开疆拓土。

　　但这把刀太锋利，也太有自己的想法，用不好容易伤主。

　　此刻胡人威胁未明，不宜自断臂膀。但也不能让他太肆无忌惮，必须敲打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执刀人。

　　“拟旨。”萧景琰终于开口。 曹正淳立刻准备好笔墨。

　　“铁狼关守将张三金，忠勇可嘉，念其救回被俘将士，提振军心，特赐金百两，绢百匹，犒赏有功将士。”

　　曹正淳笔下不停，知道必有后文。

　　果然，萧景琰语气转冷：“然，私自调兵，越境征战，罔顾国法，虽情有可原，其行难恕。

　　着罚俸一年，降爵一等，仍留任原职，戴罪立功！若再敢擅专，定严惩不贷！”

　　“另，旨意中要严申：铁狼关一应军务，须按时呈报兵部，不得有误！所需粮饷军械，亦需按制申请，不得擅自征调地方！”

　　这道旨意，可谓恩威并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既肯定了功劳，安抚了军心，又明确了惩罚，强调了朝廷的权威和法度，更隐含了警告和制约。

　　“陛下圣明！”曹正淳躬身领命。他知道，这道旨意发出后，朝堂上的争吵会暂时平息，但各方势力的目光将会更加紧密地盯着铁狼关，盯着张三金。

　　下一次，若是再行差踏错，或者功高震主，恐怕就不是罚俸降爵这么简单了。

　　铁狼关刚刚结束上午的操练，关城内炊烟袅袅，暂时恢复了边塞难得的宁静。

　　张三金正在书房与孙百户、赵老根商议秋季防务和粮草储备事宜，世信在一旁旁听学习。

　　突然，亲兵队长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满身尘土甚至带着些许伤痕的汉子。

　　那汉子一见张三金，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未语先泣，从怀里掏出一封被血渍和汗水浸得发皱的信，双手高高捧起。

　　“张…张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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