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毒血龙息

　　石窟里一下子安静得吓人。

　　刚才还密密麻麻的毒蜘蛛，现在全化成了一地臭烘烘的绿汤。那张吓人的大蛛网也没光了，变得破破烂烂。就剩牧渊一个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跪在粘乎乎的地上，浑身都快散架了。

　　可没等他缓过劲，那个冰冷沙哑、气疯了的的声音就从对面洞口传了过来。

　　“你……竟敢……毁了我的千蛛万毒盏！”

　　牧渊猛地抬头，心一下子揪紧了。

　　真正的鬼面师，阎笙，来了！

　　只见那个佝偻的、推着毒罐车的灰色身影，慢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脸上那张笑脸鬼面具，这会儿看着一点都不可笑，反而瘆人。面具眼洞里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牧渊，都快喷出火来了。

　　他宝贝灯盏被砸了，真急眼了。

　　“我要把你……泡进最毒的万蚀罐里……熬上一百年！”阎笙的声音气得发颤，枯瘦的手猛地一拍木轮车。

　　车上那几个黑瓦罐的盖子“砰砰”跳开，里面咕嘟咕嘟冒出各种颜色的浓烟——紫色的、绿色的、黑色的，混在一起，像一群毒蛇，翻滚着朝牧渊扑过来！

　　这阵仗比刚才的毒雾狠多了！空气里全是刺鼻的怪味，石头地面被烟雾擦过都“滋滋”响，被腐蚀出小坑。

　　牧渊心里骂了一句，想躲，可身子沉得像灌了铅，刚才扔出那一戟把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了。眼看那五颜六色的毒烟就要把他吞了！

　　“完蛋……”牧渊脑子里闪过这念头。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他右胳膊上那些黑鳞纹路突然烫得吓人，像烧红的烙铁！

　　“蠢死了！吸气！把毒给我吸进来！”敖烬的吼声在他脑子里炸开，听着又急又恼火。

　　“吸……吸气？”牧渊以为自己听错了。躲都来不及，还主动吸这要命玩意儿？

　　“不想变脓水就照做！用我教你的炼化法子！快！”敖烬简直是在咆哮。

　　没时间犹豫了！牧渊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猛地张开嘴，对着扑到眼前的彩色毒烟，狠狠吸了一大口！

　　“呃——！”

　　毒烟钻进喉咙，那感觉，像吞下了一千根烧红的针！又像有硫酸在烧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过去。

　　他不敢停，拼命想着敖烬教的古怪口诀，调动身体里那点微薄的灵力，死马当活马医，硬炼化这些毒！

　　这个过程痛苦得要命，他全身剧烈发抖，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凸起来，变成吓人的青黑色，看着就像要爆开。

　　外面的阎笙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嗤笑：“找死！我的混毒，灵台境吸一口也必死无疑……”

　　但他话还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面具底下。

　　因为牧渊并没像他想的那样立刻化掉。反而，牧渊身体周围产生一股奇怪的吸力，那些扑过来的彩色毒烟，竟然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打着旋儿，疯狂地往他张开的嘴里涌去！

　　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牧渊的身体像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那些致命的毒烟。他脸上、胳膊上的青黑色血管剧烈跳动，看着无比骇人，但他居然硬生生扛住了！

　　阎笙面具下的眼睛瞪圆了，写满了“这不可能”。

　　几分钟不到，石窟里那吓人的彩色毒烟，竟然被牧渊吸得一干二净！全进了他的肚子！

　　牧渊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他皮肤表面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彩色的光，忽明忽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阎笙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变态的兴奋，“你的身体……果然是顶好的药炉！我一定要把你……”

　　话没说完，牧渊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变了！瞳孔变成了冰冷的、像爬行动物一样的竖瞳！里面燃烧着彩色的、狂暴的火焰。

　　他感觉身体里塞满了一股他完全控制不了的、快要炸开的混乱力量！剧痛和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冲击着他的大脑。

　　“吼——！”

　　他发出一声根本不像人的、低沉痛苦的咆哮，对着不远处的阎笙，张开了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之前所有毒烟颜色、还缠绕着黑色龙形虚影的恐怖吐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这吐息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得扭曲变形，发出可怕的滋滋声！速度更是快得像一道闪电！

　　阎笙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他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把木轮车猛地往前一推想挡一下，自己拼命往后跳。

　　嗤——啦——！

　　那坚实的木轮车和上面几个毒罐，被彩色龙息喷中的瞬间，就像冰块碰上了烧红的烙铁，直接汽化消失，连渣都没剩下！

　　龙息威力稍减，但还是狠狠撞上了仓皇后退的阎笙！

　　“啊！！！”

　　阎笙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护体的毒光瞬间破碎！他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像破麻袋一样砸在后面的石壁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样子惨透了。灰色的麻衣被腐蚀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大片大片焦黑溃烂，冒着彩色的毒烟。最吓人的是，他脸上那张鬼面具，被龙息擦过，竟然“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一小块面具碎片掉了下来。

　　牧渊喘着粗气，看到那面具下露出的……根本不是什么老人的皮肤，而是一小片光滑细腻、甚至显得有些稚嫩的脸颊肌肤。

　　但这光滑的皮肤只露了一点点，周围就是被龙息腐蚀出的可怕伤口，形成了极其诡异恐怖的对比。

　　“我的脸……我的脸！”阎笙像是受了最大的刺激，声音不再是沙哑，反而变得尖利，甚至……带着点女孩般的惊慌？他死死捂住裂开的面具，身体因为愤怒和痛苦剧烈颤抖。

　　“你……你竟敢……”他抬起头，透过面具裂缝，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牧渊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把这变态彻底惹毛了，对方肯定要拼命。

　　他强撑着站稳，握紧天渊戟，准备迎接最后的死斗。

　　但出乎意料，阎笙死死瞪了他一会儿，尤其是盯着他还在微微冒彩烟的嘴巴，眼神变了几变，极度不甘和怨毒，最后却猛地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黑暗的通道，留下一句冰冷扭曲的威胁：

　　“牧渊……我记住你了……”

　　“下次……下次一定把你做成最完美的标本！”

　　声音还在石窟里回荡，人已经没影了。

　　跑了？

　　牧渊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可怕的鬼面师，居然被他一口莫名其妙的吐息给喷跑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他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地上。身体里那股混乱狂暴的力量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被掏空般的虚弱和全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感觉喉咙和肺管子火辣辣的疼。

　　“哼，算你命大。”敖烬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调调，“临时用他的毒，加上我的一丝龙元，混成一口‘毒龙息’喷出去，效果还行。就是你这身体太废，差点把自己先撑爆。”

　　牧渊没力气跟他斗嘴，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跑了？”

　　“废话，他压箱底的毒都被你当补品吸了，最得意的毒盏也让你砸了，自己还受了伤破了相。不跑，难道留下来跟你肉搏？玩毒的心都脏，但也最惜命。”敖烬嗤笑道，“不过你麻烦大了，这变态睚眦必报，以后肯定阴魂不散。”

　　牧渊喘匀了气，慢慢直起身。虽然浑身疼得要死，但奇怪的是，之前中的那些蜘蛛毒和吸入的瘴气，好像都被刚才那口“毒龙息”给带出去大半，身体反而轻松了一点。

　　他看了一眼阎笙消失的洞口，又看了看满地狼藉。

　　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正准备随便找个洞口离开，目光扫过阎笙刚才撞墙的地方，忽然发现地上有个东西在微微反光。

　　他走过去捡起来。

　　是一个用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小筒，冰冰凉凉，上面刻着细密的、看不懂的符文。刚才应该是从阎笙身上掉出来的。

　　“咦？看看里面是什么。”敖烬来了点兴趣。

　　牧渊试着拧了拧，打不开。他想了想，用天渊戟的戟尖小心地撬了一下。

　　“咔哒”一声，金属小筒开了。

　　里面既不是毒药，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泛黄的皮纸。

　　他小心地展开皮纸。

　　上面画着复杂的、像是地图的线条，还有一些古怪的标注和文字。在地图中心，画着一个模糊的、盘踞着的龙形图案，旁边用古老的文字写着两个大字：

　　龙墓。

　　牧渊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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