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她又怎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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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之,不瞒你说。为兄今日前来,除了满足口食,乃是有桩烦心事,想向你讨个主意。”

  林阳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哦?是何等烦心事,竟又让子德兄如此愁眉不展?”

  曹操给了郭嘉一个眼色。

  郭嘉心领神会,立马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他把那桩“寻人启事”的来龙去脉,又绘声绘色地给林阳讲了一遍。

  当然,他讲的是那个经过贾诩润色过的“船新版本”。

  什么故友之女,什么视如己出,什么婚前羞怯,什么忧心如焚……

  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这故事,林阳这几天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负责采买的下人,每天回来都当个奇闻说给他听。

  林阳一面听着郭嘉的“倾情演绎”,一面分神留意着屏风后的动静。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这躲在后面听故事的,倒比讲故事的还入戏。

  尤其当郭嘉说到“因思念亡父,又兼婚前羞怯”时,屏风后那刻意压抑的呼吸,明显乱了一瞬,还夹杂着一声极轻牙齿咬合的声响。

  嘎吱嘎吱......

  奈何林阳耳朵实在是灵敏,特别是他的主意力本来就放在那边,所以就那么一瞬,就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郭嘉讲完,曹操在一旁听着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连连点头,不自觉的露出一副仁义长者的模样。

  两人说完,齐刷刷地看着林阳,满眼都是“快,快给个高见”的期待。

  结果林阳听完,就一个字。

  “哦。”

  然后,便低头继续对付碗里的那碗鱼头豆腐汤,仿佛这事儿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显然注意力根本没在故事上。

  “嗯?”曹操和郭嘉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

  这反应不对啊!

  按照以往的剧本,林阳听到这种“奇闻异事”,不都该是兴致勃勃,然后指点江山,给出一套石破天惊的解决方案吗?

  怎么今天,就跟没听见似的?

  “咳咳,”曹操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林阳的注意,“澹之,此事你如何看?”

  “我?”林阳抬头,嘴里还嚼着豆腐,含糊不清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以目观之。”

  你怎么看?

  拿眼睛看。

  “……”

  曹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屏风后,一声极轻的“嗤”笑,若有若无。

  林阳耳朵一动,人一瞬间愣了下。

  这声音,分明是个女人!

  既然是女人,那应该不是贼!

  可以肯定了,八九不离十!

  看来真是哪个新来的下人,胆大进来偷嘴,被堵在里面不敢出去了。

  想到这些,林阳反倒是放心了。

  下人嘛,能有什么危险,等两位老兄走了,抓出来教训一顿就是了。

  见林阳显然在分神,郭嘉哭笑不得,只能在一旁打圆场。

  “澹之,子德兄之意,此事虽有对策,但那女子至今下落不明,城中谣言也未曾完全平息。司空大人心中,依旧烦闷。你可有更好的对策?”

  注意力收回来,这下林阳听清了。

  “对策?”林阳将嘴里的豆腐咽下去,拿起酒杯,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此事,有何难处?”

  他这话一出口,曹操和郭嘉的精神,立刻又提了起来。

  来了来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每次林阳说“不难”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又有惊世骇俗的点子了。

  “澹之快快说来!”曹操赶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身子凑了凑。

  “子德兄,你且想。”林阳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今这告示也贴了,故事也已放出。城中百姓,信与不信,皆在其次。关键是,我等给了他们一个可以相信的说法。这便足够了。”

  “至于那女子。”林阳不以为然。

  “她一介女流,身无长物,又能跑到哪里去?这许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既已有了对策,何须如此心急?”

  “等便是了!”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郭嘉之前提出的“明暗并行”之策,核心也就是一个“等”字。

  可曹操心里,不踏实啊。

  等就意味着变数。

  “话虽如此,”曹操皱着眉,“可等下去,也并非办法。若她真有不测,又如何向司空交代?”

  “哈哈哈!”林阳听完,又是忍不住一阵大笑。

  他这一笑,把曹操和郭嘉又给笑懵了。

  “子德兄,”林阳指了指曹操,摇着头说道,“你为人敦厚老实,却是忠厚有余,机变不足。”

  “事已至此,又何必担忧!”

  林阳看着两人,放下汤碗。

  “我问你们,那女子为何要逃?”

  “自然是,不愿出嫁,又思念亡父。”曹操下意识地按剧本回答。

  “非也!”林阳斩钉截铁。

  屏风后,呼吸又是一滞。

  林阳像是没察觉,自顾自地分析道:“此番说辞,乃是文和先生之计,说与那城中百姓的,你我又何必自诓!”

  曹操和郭嘉对视一眼,没说话。

  对啊,故事讲多了,怎么自己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林阳见把他们问住,也不管了,自己说自己的。

  “将门虎女,性情刚烈。若真如此,她真不想嫁,以死相逼岂不更好?又何必要‘逃’?”

  “她既不以死相逼,那事情便有回转的余地,等到哪天她花费耗尽,无法果腹之时,自然就出来了。”

  这一说,曹操和郭嘉继续沉默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分析的没什么毛病。

  可这不就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了吗?

  还是那个“等”字!

  林阳没管他们,继续往深层次里面来分析。

  “她逃的,并非一桩婚事。”

  “其所逃的,是司空替她许下的人生!”

  “你们想想,在其眼里,司空乃何人?”

  “杀父仇人!”

  “但司空又收留其母女,给予钱财,派人供养,又与其有恩。”

  “一恩一仇,暂且不提。”

  “如今又将其当成一件货物,随手许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若此女真如兄长所说,性情刚烈,那此事她又作何感想?”

  “她可能连后果都未想明白,仓皇之下,想要反抗,却又不知该如何反抗,于是只好先躲起来再说。”

  曹操和郭嘉不由点了点头。

  按照思路逻辑来推断,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儿!

  但他们可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代,女子不就是一件附属品吗?

  送来送去,都是常态。

  谁又会去在意她们心里怎么想?

  可经林阳这么一说,一个有血有肉,骄傲不甘,不知所措的女子形象,活生生地立在了他们面前。

  “故而,越是如此大张旗鼓地找,她便越是害怕,宁可忍饥挨饿,也更加不愿出来!”

  “因为连她自己,恐怕也不知出来后又当如何!”

  林阳端起汤碗,灌了两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又说不定,道此时此刻,她已经将这躲起来的方法,视作了一种独属于她的反抗。”

  “于她而言,不被寻到,便是胜了一筹。”

  “若被寻到,便是输了一阵。”

  “一个如此之人,你们觉得,她又怎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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