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与那董卓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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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三。

  寒风呼啸。

  许都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上一场雪还没来得及化掉,寒风裹着雪花又盖了一层。

  前一日还车水马龙,一片祥和的都城,次日清晨,便被一股肃杀之气所笼罩。

  城门紧闭,街道上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一队队的校事闯入一间间高门大宅,哭喊声和抓捕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躲在门后,从门缝里惊恐地向外窥探,只言片语间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听说了吗?车骑将军董国舅,谋反了!”

  “我的天!怎么可能?他可是皇亲国戚啊!”

  “何止是他,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还有好几位大人,全家都被抓起来了,府邸也被抄了!”

  “完了完了,这许都,又要不太平了。家里的米还够吃几天?要不要把粮券卖了换成米?”

  恐慌,蔓延的极其迅速,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开始侵蚀。

  刚刚建立起来的稳定与信心,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林阳是被院子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耳聪目明的过分了,也有坏处。

  寻思着,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林阳就看到下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

  “吵什么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阳没好气地问道。

  “大人,出事了!国舅董承谋反了!外面已经闭了城门,严禁出入!”下人连忙将打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向他汇报了一遍。

  林阳听完,眉头紧锁。

  董承谋反?

  脑子一转。

  对上号了,“衣带诏”这事儿。

  不过,这个严禁出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还怎么出门?我昨天还和东街的胡商约好,今天去买点他新来的香料!”

  下人们面面相觑,再一次为自家大人的关注点感到绝望。

  外面都要翻天了,您怎么还惦记着香料啊!

  林阳确实很烦。

  “衣带诏”这个环节,他自然是听过的。

  不就是献帝以血为书,写了密信,藏于衣带之中,给了董承,让他去联络一些“忠勇之士”,想要搞死曹老板,从曹操手里把他献帝“救”下来,重振大汉威仪。

  但是,怎么说呢?

  就献帝现在这个局面,就东汉这个状态。

  假如挟天子的不是曹操,而是那袁绍......

  或许献帝,或许这许都的百姓,日子过的还未必有这么好!

  换其他诸侯,这献帝的处境也不好说。

  所以,对林阳来说,董承谋反还是李承谋反,都跟他没半点关系,这种事情完全是属于政治上的争斗。

  但是......

  换个角度想。

  这整个许都都得听曹操的,没了曹操,朝堂都得完蛋!

  那李傕、郭汜打着“扶天子”的旗号,当初入了长安是怎么搞的?

  民不聊生!

  苦的终究是那被战火淹没的百姓!

  你献帝说曹操是反贼,但他维持着东汉最基础的运作,搭建着名义上的朝堂。

  谁能保证曹老板要是真的没了,他手里的那些人,不会变成下一个李傕、郭汜?

  但话说回来,如今这局面,就算曹操看着献帝找人要除灭他,他也不能说献帝想要谋反吧?

  “陛下何故谋反”这话讲出来就不像人话!

  所以,最后倒霉的就是那些被拉拢到一起的“忠君”之人。

  除了刘备,都没个好结果。

  罢了罢了,这些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东西。

  不参与斗争,火暂时就烧不到身上。

  愿这许都安稳吧。

  去哪里溜达中午吃什么这些才是当紧的事儿。

  此刻,林阳只关心的是全城封锁,这意味着他不能去茶肆,不能去酒铺,不能上街溜达,不能去看看新出炉的蒸饼是不是又大了半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林阳为自己失去的娱乐活动而唉声叹气时,司空府的议事厅里,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

  曹操又是一夜未眠。

  面前,摆着那份血诏,以及一长串审讯过后得到的同谋名单。

  “主公,董承、王子服、种辑等人已全部下狱,其家眷亲信,也尽数收押。”

  荀彧躬身禀报,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虑,

  “只是此案牵连甚广,名单之上,朝中公卿竟有十数人之多。若尽数诛杀,恐朝野震动,人心惶惶,于我军不利。且恐有人言主公暴虐,让天下贤士不敢来投。”

  程昱则持不同意见,他杀气腾呈地说道:

  “主公,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雷霆手段!这些乱臣贼子,竟敢谋害主公。若不斩草除根,以儆效尤,将来必有效仿之人!依昱之见,凡名单上有名者,无论亲疏,皆当斩,夷三族,一个不留!”

  依旧一个主“抚”,一个主“杀”。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让厅中的谋士们也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

  郭嘉今日因病未至。

  贾诩则捏着胡子,看着两边的人,一言不发。

  曹操沉默地听着,心中同样在天人交战。

  杀,很简单。

  但荀彧的担忧不无道理,袁绍在北,虎视眈眈。

  若此时在许都大开杀戒,搞得人人自危,那些本就心怀汉室的世家大族,难保不会倒向袁绍。

  可若不杀,又如何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如何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曹孟德的权威,不容挑衅?

  这把刀,该如何落下,才能既快又准,既能清除毒瘤,又不会伤及自身元气?

  今日被这事情一冲,头风都犯了。

  若不是有林阳的药方备着,解了头痛,怕是此刻早得回床躺下。

  想到药方,曹老板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林阳那张懒洋洋的脸。

  他忽然很想去小院之中坐坐。

  倒不是想从林阳那里得到什么具体的计策。

  他只是想去听听那个家伙的抱怨。

  或许,能让这颗被愤怒和杀意填满的脑袋,稍微冷静下来,再去认真思考。

  曹操挥手止住了众人的争吵,沉声道:“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今日暂且议到此处。”

  说罢,他换上一身便服,在一队校事的暗中护卫下,再次驶向了那个熟悉的小院。

  ……

  “子德兄,今日怎么只有你自己来了?”林阳看到曹操,有些意外,“今天街上可不太平,你也敢出门?”

  “唉,奉廉微恙,于府中歇息,”曹操叹了可气,熟门熟路地在客厅的桌边坐下,“为兄也正是因这外面不太平,才来你这清净之地,躲一躲烦心事。”

  他的脸色很差,眼中的血丝和掩饰不住的疲惫,让林阳都看出来了。

  “看子德兄这模样,是又遇到大麻烦了?”林阳给他倒了杯热茶。

  “嗯。”曹操点了点头。

  他揉了揉眉心,用一种极为疲惫的语气,将衣带诏之事,简要给林阳说了一遍。

  期间,曹操以孟良的身份,对董承等人极尽的鄙夷,对当今司空曹操更是夸赞的“日月可鉴”,竟遭此等人谋害。

  期间还表现出了无比的愤慨。

  虽然对此事很是熟悉,林阳还是耐心的听眼前的孟良讲完,这才微笑着摇头。

  “子德兄,此事着实不必动怒,不妨易位而谋。”

  易位而谋,也就是换个角度来看问题。

  “哦?”曹操见林阳要发表高见,不由的摆出习惯了的动作,身子往前一凑。

  但林阳下一句话,让他呆立当场。

  “你若是那当今陛下,在你眼中,司空与那昔日董卓,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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