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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神秘人不甘,新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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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2 章:神秘人不甘,新的手段

  巷战的余温在夜风里散得飞快,地上暗红的血珠凝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像一道道干涸的泪痕。破碎的酒坛瓷片闪着冷光,边缘还沾着半干的酒液,散发出酸腐的气息。路智的长剑斜指地面,刃口沾着的黑血顺着剑脊往下淌,“嗒” 地砸在瓷片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胸口起伏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左肩的钝痛 —— 方才黑衣人的刀风扫过时,虽没划破皮肉,却像有块冰碴子嵌进了骨缝,又麻又疼,连抬臂的动作都带着滞涩感。

  “小心!” 柳儿的声音突然刺破夜色,她怀中的七弦琴还绷着未散的余音,指尖在弦上轻轻一颤,“嗡” 的共鸣声像一层薄纱,裹住了巷子里的冷意。路智眼角余光瞥见最后一个黑衣人突然转身,右手腕翻起,一枚短镖从指间飞射而出 —— 镖尖泛着墨黑的毒光,在暮色里像颗淬了死意的星子,直取他的后心。

  林伯的反应比声音还快。他左手扶住拐杖,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枚紫檀木棋子,腕力一送,棋子 “咻” 地破空而去,正好撞在镖身侧面。“当” 的一声脆响,短镖偏了半寸,擦着路智的腰侧钉进旁边的土墙,镖尾还在微微颤动,毒汁顺着镖身渗进砖缝,留下一道黑痕。“老东西,敢坏老子的事!” 黑衣人骂着,转身想往巷口跑,却被路智追上 —— 长剑出鞘时带起的风扫过他的耳际,刃口已经贴在了他的颈侧,能感受到对方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喉结,每一次滚动都蹭着剑刃,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

  “说,你们的主子是谁?” 路智的声音冷得像巷子里的夜风,吐字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 不是怕,是怒。剑刃又贴近了一分,划破了黑衣人的皮肤,一丝血线渗出来,沾在剑上,“官银从哪来的?书院里的执事是谁?”

  黑衣人咬着牙,腮帮子鼓得发硬,眼神却像受惊的兔子,四处躲闪:“我不知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 话还没说完,林伯的拐杖就敲在了他的膝盖外侧。“咚” 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腿一软,“噗通” 跪倒在地,疼得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柳儿走到他面前,手中的琴弓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 琴弓是桃木做的,弓毛上还沾着松香,却在她的力道下透着压迫感。“你若不说,这琴弓压下去,你的手筋就断了。”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像初春的溪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后再想拿镖、握刀,可就难了。”

  黑衣人看着柳儿眼底的坚定 —— 那不是吓唬,是真的会动手。他终于撑不住了,牙齿打颤,声音哆哆嗦嗦:“主子…… 主子是‘黑袍大人’,官银是…… 是内务府的库银,执事…… 执事是书院的王执事,负责分发笔墨、管杂务的……”

  路智心中猛地一震 —— 王执事?就是那个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执事服,走路时总低着头,上次还帮他捡过掉落的《论语》的中年男人?那人看起来忠厚老实,手指因常年握笔而指腹起了茧,递书时还会腼腆地笑一笑,怎么会是神秘人的眼线?“王执事和黑袍人在哪接头?” 他追问,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剑刃又往下压了压。

  “在…… 在城西的破龙王庙,每月初一晚上……” 黑衣人话音刚落,突然猛地抬头,下巴用力想往自己的舌头咬去。路智眼疾手快,左手闪电般伸过去,捏住他的下巴 —— 指腹能感受到对方牙齿的咬合力度,却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嘴角渗出黑血,先是一丝,很快就涌成了线,眼神瞬间失去神采,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很快就僵硬了。

  “该死!” 路智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黑衣人的体温,以及黑血的腥甜气味。林伯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拂过黑衣人的腰间,摸到一块冰凉的金属 —— 是枚铜牌,比巴掌小些,边缘打磨得光滑,正面刻着与神秘人玉佩相同的扭曲蛇纹符号,纹路深陷,能摸到凹凸的质感。“是黑鸦堂的人。” 林伯将铜牌递给路智,声音凝重,“玄影的势力果然渗透到书院了,连执事都被收买了。”

  柳儿收起琴弓,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冰凉 —— 方才琴音的共鸣还在耳畔,此刻却被死亡的气息盖过。“我们得赶紧去破龙王庙,说不定能抓到王执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目光扫过巷口的夜色,“再晚,他们就跑了。”

  三人不再耽搁,快步走出巷子。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街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 是那种纸糊的灯笼,烛火在里面摇曳,昏黄的光映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碎金,却照不亮路智心中的沉重。他握着铜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蛇纹符号硌得手疼,像在提醒他:危险不仅在书院外,还在书院的每一个角落。

  破龙王庙在城西的荒坡上,离巷子有两里地。一路上,荒草没过脚踝,带着夜露的湿冷,沾在裤腿上,凉得刺骨。荒坡上的风比巷子里更烈,卷着枯草的碎屑,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庙门早已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黑暗,墙面上爬满了枯藤,藤条干枯发脆,一碰就掉渣,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路智示意林伯和柳儿藏在庙外的枯树后 —— 枯树的树皮粗糙,带着朽味,能挡住三人的身影。他自己则贴着墙根,慢慢挪到破窗旁,从窗缝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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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里只有一盏油灯亮着 —— 是那种粗陶做的油灯,灯芯烧得半长,油烟顺着灯口往上飘,在屋顶结成黑垢。昏黄的光映着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的那个穿着书院的灰色执事服,留着山羊胡,下巴上的胡茬没刮干净,正是王执事。他的背微微弓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颤抖,像在紧张。站着的那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笠,斗笠的阴影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 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正是路智之前在论道堂见过的那枚,蛇纹符号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黑袍大人,路智还没被赶走,怎么办?” 王执事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尾音微微上挑,像在讨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书院高层让他住在迎客居,还允许他参与论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计划就……”

  黑袍人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在朽木上,每一个字都带着颗粒感,刺得人耳朵发疼:“慌什么?我已经让人散布谣言,说他和黑鸦堂勾结。用不了多久,书院的学子就会把他赶出去 —— 一群只信耳朵、不信眼睛的蠢货。”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尖划过腰间的玉佩,动作缓慢却带着轻蔑,“你只要盯紧他,看他有没有找到证据,一旦有动静,就立刻报信。别出岔子,不然……”

  “是是是!小人一定不会出岔子!” 王执事连忙站起来,腰弯得更低了,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 是书院的公文纸,薄薄的,带着徽墨的清香。他双手捧着纸,递向黑袍人,手指因紧张而泛白,“这是路智最近的行踪,他昨天去了藏书阁,还查了关于‘乐礼’的古籍,不知道在找什么…… 小人已经记下来了。”

  黑袍人接过纸,只扫了一眼,就随手扔在油灯旁的石桌上 —— 动作轻蔑,像在扔一块废纸。“不过是些没用的东西。” 他的声音更冷了,“他找不到证据的。等把他赶出书院,我再让你做书院的监院,到时候,整个书院的典籍,都由你管。”

  王执事的眼睛瞬间亮了 —— 是那种贪婪的亮,像饿狼看到了肉。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双手搓在一起,声音里满是狂喜:“多谢黑袍大人!多谢黑袍大人!小人一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路智在窗外听得真切,心中怒火中烧 —— 原来王执事不是被胁迫,是为了 “监院” 的位置,主动投靠了神秘人!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发麻,却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正想冲进去,却被林伯拉住了。林伯指了指庙门的方向 —— 路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庙门两侧各站着一个黑衣人,都握着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路智强压怒火,看着黑袍人转身走出庙门 —— 他的步伐沉稳,黑袍在风中摆动,像一片乌云。王执事紧随其后,腰依旧弯着,像条哈巴狗。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荒坡的夜色里,他们才从枯树后走出来,走进庙里。

  油灯还亮着,石桌上的纸还在 —— 是王执事记录的路智行踪,字迹潦草,能看到 “巳时,藏书阁,查《乐礼》” 的字样,墨色是书院的徽墨,带着淡淡的松香气。柳儿拿起纸,凑近油灯看了看 —— 纸的边缘有些卷曲,是被手汗浸的,能看到王执事手指的印子。“这墨迹是书院的徽墨,纸也是书院的公文纸。” 她的声音带着肯定,“王执事果然利用职务之便,监视路公子。”

  林伯走到油灯旁,看着灯旁的烛台 —— 烛台是缺了口的瓷碗,里面还留着半截蜡烛,蜡油已经凝固,呈淡黄色,边缘沾着灰尘。“他们刚走不久,追不上了。” 他的声音带着惋惜,拐杖在石桌上敲了敲,“我们得赶紧回书院,防止谣言扩散。一旦谣言传开,想澄清就难了。”

  三人快步赶回书院时,天已经蒙蒙亮。晨露打湿了书院的青瓦,瓦片上泛着冷光,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还混着桂树的甜香 —— 书院的桂树开得正盛,甜香浓郁,却让人心里发沉,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刚走到书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像一群被惊动的蜜蜂。

  是学子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路智和黑鸦堂勾结,想颠覆儒家正统!” 一个穿蓝衫的学子小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却能清晰地传到路智耳中。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纸条是粗糙的草纸,边缘毛躁,他捏得很紧,指节都泛白了。

  “真的假的?” 另一个穿青衫的学子皱着眉,眼神里满是疑惑,“我之前听他论道,讲‘琴棋入儒’,觉得挺有道理的,不像是坏人啊……”

  “怎么不是?” 又一个学子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笃定,“还有人说,他上次在巷子里和黑衣人打架,是故意演的戏,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然怎么会每次黑衣人都找他?”

  路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晨露的凉意沾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各位,这是谣言,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能压过学子们的窃窃私语,“我与黑鸦堂势不两立,上次在巷子里,我们差点被黑衣人杀死,怎么可能勾结?”

  穿蓝衫的学子抬头看到路智,脸色变了变 —— 先是白,再是红,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把纸条举到路智面前:“你说谣言就是谣言?这纸条上写着你昨天去了城西,还和黑衣人见面,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路智伸手想拿纸条,指尖还没碰到,就被蓝衫学子躲开了。“别碰!这是证据!” 蓝衫学子的声音带着紧张,甚至有些尖锐。周围的学子渐渐围了过来,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像潮水般涌过来。

  “若不是你勾结黑鸦堂,怎么会有这么多黑衣人找你?”

  “你就是想破坏文化复兴,好让黑鸦堂趁机作乱!”

  “把他赶出书院!别让他玷污了儒家正统!”

  柳儿挤进来,站在路智身前,手臂微微张开,像在保护他。她的声音清脆,像清晨的鸟鸣,却带着坚定:“各位,路公子为了文化复兴,在苏州办蒙学,教孩童琴棋,那些孩子现在都能背《鹿鸣》,能说‘落子不悔’!这些大家都能去查,他怎么可能勾结黑鸦堂?这纸条说不定是伪造的!”

  “伪造的?” 一个穿褐衫的学子反驳道,声音里带着愤怒,“那为什么有人看到你和他一起去城西?你们就是一伙的!”

  林伯也上前一步,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笃” 的一声脆响,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我们去城西是为了抓混混,还差点被黑衣人杀了!” 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目光扫过众人,“若不是书院的李护卫赶到,我们早就没命了 —— 李护卫可以作证!”

  众人沉默了片刻,一个小个子学子小声说:“可…… 可李护卫昨天去了城外,帮书院拉冬粮,不在书院……”

  路智心中一沉 —— 神秘人连李护卫的行踪都算到了,显然是早有预谋,连证人都提前支开了。他看着周围学子们的眼神:有的带着怀疑,有的带着愤怒,有的带着犹豫 —— 那些之前听过他论道的学子,此刻眉头皱得很紧,眼神里满是挣扎,像在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钝痛又传来,却让他更清醒。“我知道现在大家不信我。” 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青石板上,清晰有力,“但我恳请各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在论道堂拿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也揪出幕后黑手!若是做不到,我自愿离开书院,永不踏足!”

  学子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过了片刻,一个白发老儒走了出来 —— 他是书院的资深学者,教 “礼学” 的,平时很少说话,却极有威望。他的皱纹很深,脸上带着疲惫,却眼神清明。“路公子,老夫相信你一次。” 他的声音缓慢,却带着分量,“但三天后,你若拿不出证据,就请自行离开书院,不要再扰乱学风。”

  “好!” 路智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感激。

  众人渐渐散去,有的低头走着,有的还在交头接耳。路智看着他们的背影,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里衣,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他知道,这三天,是他和神秘人的生死较量 —— 赢了,能澄清清白,继续推广 “琴棋入儒”;输了,不仅自己会被赶出书院,文化复兴的火种,也可能就此熄灭。

  回到迎客居 —— 是书院外的一处小院,原本是给外来学者住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桂树,此刻也开着花,甜香飘进屋里。路智将铜牌和王执事的纸条放在桌上,铜牌的冰凉和纸条的温热形成对比。柳儿泡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 茶是雨前龙井,汤色清亮,带着淡淡的清香,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能驱散些许寒意。“路公子,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的声音轻柔,眼神里满是鼓励,“王执事是关键,只要找到他,就能揭穿神秘人的阴谋。”

  林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摸着下巴的胡须 —— 指腹能感受到胡须的粗糙,像在梳理思绪。“王执事现在肯定躲起来了。” 他的声音凝重,“他负责书院的杂务,肯定有自己的住处。我们可以从书院的账册入手,查他的住址 —— 书院给执事配了住处,账册上会有记录。”

  路智喝了口热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他放下茶杯,指尖还残留着茶香:“我还要去藏书阁。之前查的‘乐礼’古籍里,好像有关于黑鸦堂符号的记载,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接下来的两天,路智三人分头行动。

  路智泡在了藏书阁。藏书阁在书院的东侧,是座两层小楼,里面的古籍大多是手抄本,带着岁月的霉味 —— 是那种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钻进鼻腔,带着厚重的历史感。他从 “乐礼” 类的书架开始翻,一本本找过去 —— 有的书纸页已经脆了,翻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生怕扯破;有的书上面有前人的批注,墨色深浅不一,能看到不同时代的痕迹。翻到第三天下午,他终于在一本唐代的《礼乐考异》里找到了记载 —— 书页已经泛黄,墨色有些晕开,却能看清字迹:“黑鸦堂,隋末余孽,以‘扭曲蛇纹’为记,多藏于官署、书院,伺机作乱,好以歪理取代儒道。其众多携铜牌,牌刻蛇纹,以为标识……” 书中还画着蛇纹符号,线条扭曲,像一条盘绕的蛇,与神秘人玉佩、黑衣人铜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路智的心跳瞬间加速,指尖摸着书页上的符号,凹凸的质感让他确定:这就是黑鸦堂的标志!

  柳儿则借着送琴谱的名义,在书院的杂役房打听消息。杂役房在书院的西南角,是几间低矮的瓦房,里面弥漫着皂角的腥味和柴火的烟味。她找到一个在书院待了三十年的老杂役 —— 老杂役姓刘,头发花白,背有些驼,平时话不多,却知道很多书院的旧事。柳儿把自己带的桂花糕递给他,轻声问起王执事的住处。刘杂役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嘴里散开,他压低声音,用气音说:“王执事在城南有个小院,离这里有三里地,在柳树巷最里面。平时很少去,但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过去了,还带了个黑箱子,看着挺沉的。” 柳儿连忙记下地址,又问了小院的样子 —— 刘杂役说,小院的门是黑色的,门口有棵老柳树,很好认。

  林伯则去了书院的账房。账房里堆满了账册,都是用棉线装订的,带着油墨的气味。他找到负责记录执事俸禄的账册,一页页翻过去 —— 王执事的俸禄每月是二十两银子,记录得很清楚。但最近半年,账册上多了一笔 “不明收入”,每月初五准时到账,数额正好是五十两,和混混说的 “五十两官银” 吻合!而且,付款的地点一栏,每次都写着 “城西破龙王庙”!林伯还发现,这笔收入的笔迹和王执事平时的笔迹很像,像是他自己偷偷加上去的 —— 墨色一样,连写字的习惯都相同,比如 “五” 字的竖笔会带个小勾。

  “证据差不多了!” 第三天晚上,三人在迎客居汇合。路智拿着《礼乐考异》,柳儿拿着记着小院地址的纸条,林伯拿着账册的抄本,都放在桌上。灯光下,这些证据像一道道光,驱散了些许黑暗。“明天一早,我们去城南的小院,抓住王执事,就能揭穿神秘人的阴谋!” 路智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眼神亮得像星星 —— 这三天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然而,当天晚上,书院里突然贴满了告示。

  是那种最粗糙的草纸,边缘毛躁,有的地方还带着纸浆的疙瘩。墨迹浓淡不一,有的地方晕开了,有的地方干涩,显然是用劣质墨写的。告示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路智勾结黑鸦堂证据”,还画着他和黑衣人 “见面” 的草图 —— 画得很潦草,只能看出两个人影,一个穿青衫,一个穿黑袍,站在破庙前。最过分的是,告示上还附了一张 “伪造的收据”,上面写着 “今收到黑鸦堂官银五百两,愿为内应,颠覆儒家正统 —— 路智”,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第二天一早,学子们看到告示,瞬间炸了锅。

  “这还有假?收据都有了!”

  “路智就是个骗子!还我们儒家正统!”

  “把他抓起来,交给官府!”

  一群愤怒的学子冲到迎客居,使劲拍着门 ——“砰砰砰” 的声音像打雷,门板都在震动。“路智,你还不出来认罪!”“滚出书院,别再玷污儒家正统!”

  路智打开门,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学子们 —— 有的脸涨得通红,有的挥舞着拳头,有的拿着告示,眼神里满是愤怒。他心中却异常平静 —— 神秘人越是急着泼脏水,越说明他怕了,怕路智拿出证据。“各位,” 他的声音响亮,像晨钟,压过了学子们的吵闹,“我知道你们看到了告示,但那都是伪造的。现在,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真正的证据!”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学子们愣了一下,纷纷跟了上去 —— 有的半信半疑,有的还在愤怒,有的则好奇路智能拿出什么证据。队伍越走越长,从迎客居到城南的柳树巷,一路上,学子们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有的开始观察路智的神色 —— 他走得坚定,没有丝毫慌乱,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柳树巷在城南的平民区,巷子不宽,两侧都是低矮的民房,门口挂着晾晒的衣物,带着皂角的清香。最里面的小院果然如刘杂役所说,门是黑色的,门口有棵老柳树,柳枝垂下来,带着晨露的湿意。路智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朝着门板踹去 ——“咚” 的一声巨响,门板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盆枯萎的花草,放在墙角,带着朽味。正屋的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的黑暗。“大家看!” 路智推开门,侧身让开 ——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需要适应片刻才能看清。正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箱子,是木头做的,表面刷了黑漆,有些地方已经掉漆,露出里面的原木色。路智走过去,打开箱子 —— 箱子没有锁,一推就开。里面全是刻着蛇纹符号的铜牌,至少有二十枚,在光线下发着冷光;还有一叠书院的公文纸,上面是王执事记录的路智行踪,从他进书院的第一天起,每一次去藏书阁、每一次论道,都记得清清楚楚;墙角的柜子里,还藏着几锭官银 —— 是那种五十两一锭的大银,表面刻着内务府的印记,银光闪闪,沉甸甸的。

  “这是王执事的住处。” 路智拿起一块铜牌,举起来给学子们看 —— 铜牌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蛇纹符号清晰可见,“他是神秘人的眼线,也是散布谣言的人!这些铜牌,和黑鸦堂黑衣人的一模一样!那官银,就是混混说的‘五十两’,也是账册上的不明收入!”

  学子们看着箱子里的证据,瞬间安静了。之前愤怒的声音消失了,有的学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的则低下了头。那个穿蓝衫的学子,手里还捏着之前的纸条,此刻脸涨得通红,从耳根到脸颊,像煮熟的虾子。他走到路智面前,声音很小,带着愧疚:“对不起,路公子,我们…… 我们错信了谣言,还对你那么凶……”

  “没关系。” 路智摇摇头,声音平静,“谣言容易信,真相难寻。你们能看清真相,就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得得得”,声音沉重,越来越近。是李护卫!他带着五个书院护卫,骑着马赶来,后面还跟着周长老和温长老。李护卫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路智面前,声音带着急促:“路公子,我们查到了!王执事已经被黑衣人灭口,尸体在破龙王庙的后院找到了,手里还攥着半张纸条,上面是你的行踪记录!”

  路智心中一沉 —— 神秘人还是灭口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转身拿起桌上的《礼乐考异》、账册抄本和铜牌,走到周长老面前,双手递过去:“长老,这些都是证据。神秘人想通过谣言和眼线,破坏文化复兴,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周长老接过证据,一页页翻看着《礼乐考异》,手指摸着上面的蛇纹符号,又看了看铜牌和账册。他的眉头从凝重慢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路公子,是书院错信了谣言,委屈你了。从今天起,你可以正式参与书院的论道,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推广‘琴棋入儒’——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联合其他书院,一起追查黑鸦堂的踪迹,绝不让他们再破坏文化复兴!”

  温长老也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路公子,你不仅有学识,还有勇气和智慧,是文化复兴的栋梁啊!”

  学子们纷纷鼓掌,掌声响亮,像春雷般在小院里回荡。之前指责路智的学子,有的走上前,小声道歉;有的则拿起铜牌,仔细看着,脸上满是后怕 —— 原来黑鸦堂真的就在身边。柳儿和林伯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柳儿的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 这三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然而,路智心中却没有放松。他看着远处的天空 —— 乌云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小院的墙上,像一道希望的光,却照不进他心中的担忧。神秘人虽然失去了眼线,被揭穿了部分阴谋,却依旧逍遥法外;黑鸦堂的势力还在,玄影的真面目还没揭开;《礼乐考异》里提到的 “歪理”,到底是什么,还不清楚。他握着手中的铜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蛇纹符号依旧硌得手疼。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神秘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新的危机,还在等着他。文化复兴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难 —— 像这荒坡上的破庙,像这巷子里的黑暗,需要一步一步,用勇气和智慧,慢慢照亮。但只要有这些支持他的人,有手中的证据,有心中的信念,他就绝不会放弃。

  阳光越来越亮,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坚定。路智看着身边的柳儿、林伯,看着周围的学子和长老,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 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带着这份信念,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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