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渡鸦之巢

　　“伊万诺夫上校？！”马克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调，他死死盯着控制台前转过身来的老者。那张饱经风霜、刻满皱纹却依旧威严的面孔，他绝不会认错——阿纳托利·伊万诺夫，前苏联克格勃第九总局（负责异常现象与超自然事件）的传奇人物，五年前因一次代号“深红冬眠”的绝密任务失败而被官方宣布“因公殉职”！

　　伊万诺夫上校看着马克震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灰蓝色的眼睛深邃如冰海，声音平稳而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马克·罗佐夫斯基，或者我该叫你‘狼爪’？五年不见，你倒是越混越回去了，给‘清道夫’那种鬣狗当打手？”

　　马克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肌肉绷紧，手下意识地摸向腋下的枪套。伊万诺夫不仅活着，还一口道破了他的真名和现在的身份！这意味着什么？这个据点，根本不是“守夜人”的外围哨站，而是……

　　“放松点，中尉。”伊万诺夫摆了摆手，控制室侧门无声滑开，两名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先进突击步枪的士兵悄无声息地出现，枪口并未抬起，但威胁意味十足。“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在村口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坐下谈谈吧，关于‘饕餮’，关于你车上的‘钥匙’，还有……你们那个愚蠢雇主的末日计划。”

　　马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伊万诺夫是当年“深红冬眠”任务的直接指挥官，那次任务的目标正是初步探查“野狼谷”的异常，结果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马克和另一名队员侥幸生还，伊万诺夫被宣布阵亡。现在看来，那是一次金蝉脱壳？伊万诺夫早就叛变了？还是……他一直在执行更深的秘密任务？

　　他缓缓走到控制台前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屏幕上正显示着卡车周围的实时监控画面，甚至包括车厢内昏迷的李明宇和狼崽的生命体征数据！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上校，你到底为谁工作？”马克沉声问。

　　“为谁？”伊万诺夫轻笑一声，点燃了一支粗大的雪茄，“我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工作，中尉。虽然这听起来很老套。克格勃第九局早已名存实亡，被官僚和蠢货们架空。我带着真正忠于职责的人，成立了‘渡鸦’，继续监视和应对那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比如，‘饕餮’。”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起来：“你们在谷里干的好事，差点提前引爆一个足以毁灭半个亚洲的‘定时炸弹’！‘饕餮’不是怪物，它是一个失控的、拥有自我意识且不断进化的远古能量武器！日军的愚蠢实验只是撕开了封印的一角，而你们和那个贪婪的雇主，正在试图把剩下的封印彻底砸碎！”

　　马克心脏狂跳：“雇主……他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一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疯子，一个隐藏在跨国资本和情报网络背后的神秘组织。”伊万诺夫语气冰冷，“他们不相信‘饕餮’不可控，他们认为能从中提取无限能源，甚至获得神的力量。他们雇佣‘清道夫’和你们这些亡命徒，不过是为了替他们火中取栗。而你们车上的‘钥匙’和‘引导者’，是他们计划的关键——他们想用狼群的血脉和那个年轻人的特殊体质，进行一场危险的‘同调’实验，试图在‘方舟’基地建立一个人工控制的、小型的‘饕餮’能量接口！”

　　人工控制“饕餮”能量？马克倒吸一口凉气，这想法疯狂至极！

　　“那是不可能的！‘饕餮’的能量充满侵蚀性和混乱……”

　　“所以他们需要‘钥匙’来稳定，‘引导者’来疏导。”伊万诺夫打断他，“但结果是注定的——要么实验失败，能量暴走，炸平整个基地；要么……成功创造一个他们根本无法控制的、更可怕的怪物！无论哪种，都是灾难！”

　　他指向屏幕上的李明宇：“这个年轻人，他的基因被某种古老的力量标记过，对‘饕餮’的能量有罕见的亲和性与抗性。孙福海，那个老跑山的，恐怕早就看出了这点，所以一直暗中关注他。他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在不受严重侵蚀的情况下，近距离接触甚至影响‘饕餮’能量的人。但他不是钥匙，他是……保险丝。而那只狼崽，才是真正的能量共鸣器。”

　　马克感到一阵寒意：“你们……想怎么样？”

　　“阻止‘普罗米修斯’的疯狂计划，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伊万诺夫掐灭雪茄，“我们需要那个年轻人和狼崽。不是作为实验品，而是作为……合作者。我们需要了解‘饕餮’，找到重新封印或者彻底毁灭它的方法，而不是玩火自焚。”

　　“合作？”马克冷笑，“像你们在村子里那样‘合作’？差点让我的队员送命！”

　　“那是必要的测试和清理。”伊万诺夫面无表情，“我们需要确认你的价值，以及那个年轻人的潜力。至于你的队员……‘幽灵’，他的伤我们可以治疗，但那条腿保不住了。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新的身份、安全的庇护所，以及……向‘普罗米修斯’复仇的机会。我知道，你加入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钱，罗佐夫斯基中尉。你妹妹的仇，你一直没忘。”

　　马克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痛苦和仇恨。伊万诺夫连这个都知道！

　　控制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考虑，中尉。”伊万诺夫看了看表，“‘普罗米修斯’和‘清道夫’的追兵很快会找到这里。选择合作，你和你的队员还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为你的妹妹讨回公道。选择拒绝……”他看了一眼门口的士兵，“你们知道后果。”

　　马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伊万诺夫的话真假难辨，但关于“普罗米修斯”和实验计划的部分，与他所知的情报碎片吻合。继续为那个神秘的雇主卖命，前途凶险，而且违背他的良知。但投靠伊万诺夫，又何尝不是与虎谋皮？

　　就在这时，控制台上一台红色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伊万诺夫拿起电话，听了片刻，脸色微变：“确认了吗？……数量？……知道了。启动‘暗影’协议，准备转移。”

　　他放下电话，看向马克：“看来你没时间犹豫了。我们的哨兵发现，三支‘清道夫’的小队和一个排的苏军边防部队，正从三个方向朝这里合围。最多二十分钟抵达。‘普罗米修斯’显然不想让‘钥匙’落到别人手里。”

　　马克脸色铁青。绝境之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同意合作。”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但我和我的人必须在一起，保证我们的安全！”

　　“明智的选择。”伊万诺夫点点头，对旁边的女子示意，“娜塔莎，带他们去‘暗影’通道。按B计划转移。”

　　“是，上校。”名叫娜塔莎的冷峻女子应道，对马克做了个手势，“跟我来，带上你的人和我们‘宝贵的货物’。”

　　马克不再犹豫，快步走出控制室，回到卡车旁，对焦急等待的“毒牙”简短说明情况。“毒牙”虽然震惊，但出于对马克的信任，立刻同意。

　　两人迅速将重伤的“幽灵”、昏迷的李明宇和装有狼崽的箱子抬下车，在娜塔莎的带领下，进入雷达站深处一个隐蔽的升降梯。升降梯向下运行了数十米，打开后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充满未来感的地下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型站台，停着一列迷你的、磁悬浮驱动的轨道车。

　　“上车，它会带你们去下一个安全屋。”娜塔莎言简意赅，“我们会处理掉上面的痕迹。保持通讯静默，到达后会有人接应你们。”

　　马克等人刚登上轨道车，车厢门便无声关闭。轨道车悄然启动，沿着漆黑的隧道高速滑行，迅速将地上的危机甩在身后。

　　车厢内，马克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流光，心中五味杂陈。他从一个雇佣兵，瞬间变成了一个神秘抵抗组织的“合作者”，前途未卜。而昏迷的李明宇和那只狼崽，已然成为这场关乎世界命运的巨大漩涡中，最关键的棋子。

　　伊万诺夫的话在他脑中回荡：“合作者”……而不是“实验品”。这其中的区别，会是生存与毁灭的分界线吗？

　　轨道车在黑暗中疾驰，驶向未知的、更深的地下巢穴。而地面上，围剿的网正在收紧。渡鸦之巢，能否在风暴中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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