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断崖

　　子弹呼啸，碎石飞溅！李明宇和赵强（“山猫”）沿着干涸的河床向上游亡命狂奔，身后是三名武装分子疯狂的扫射和凶狠的追捕，更远处，是那头被激怒的、水牛大小的怪物幼崽沉重的脚步声和充满杀戮欲望的嘶吼！而侧翼的土崖上，瘸腿头狼率领着残余的几匹狼，如同灰色的幽灵，以惊人的速度紧追不舍，幽绿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们！

　　绝境！真正的绝境！前有未知险地，后有索命追兵，侧翼还有意图不明的狼群！两人弹尽粮绝，伤痕累累，体力早已透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分开跑！引开他们！”赵强嘶哑地吼道，猛地将李明宇推向河床一侧的一堆乱石后，自己则转身，端起打空子弹的微声冲锋枪当作棍棒，向着追来的武装分子发出挑衅的怒吼，试图吸引火力！

　　“山猫！”李明宇目眦欲裂，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可能活下一个的办法！他咬着牙，借着乱石的掩护，连滚带爬地冲向河床另一侧更陡峭的土崖，那里怪石嶙峋，或许能暂时藏身。

　　“砰砰砰！”武装分子的子弹果然大部分被赵强吸引过去，打得他藏身的岩石火星四溅。赵强凭借灵活的身手在石缝间穿梭，险象环生。

　　而那头怪物幼崽，显然对活人的气息更感兴趣，它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舍弃了滩涂上残存的战斗，迈动沉重的步伐，朝着李明宇逃跑的方向追来！每踏一步，地面都微微震动！

　　最让李明宇心惊的是，侧翼土崖上的狼群，速度极快，已经追到了与他平行的位置！瘸腿头狼居高临下，那双冰冷的眸子穿透雾气，牢牢锁定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噜声。

　　它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紧追着自己不放？是因为去年冬天的恩怨？还是因为怀里的狼粪？或者……它不想让怪物追上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李明宇已无暇深思！怪物幼崽的腥风已经扑到背后！他甚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硫磺和腐臭味！

　　“吼！”怪物幼崽猛地人立而起，布满鳞片的巨爪带着恶风，狠狠拍向李明宇藏身的岩石！

　　“轰！”巨石被拍得粉碎！李明宇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卵石滩上，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发黑，手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汩汩涌出。

　　完了！他绝望地看着那狰狞的巨口向自己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一声暴怒的狼嚎从土崖上炸响！瘸腿头狼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从数米高的崖壁上凌空扑下，精准无比地撞在怪物幼崽的侧面！锋利的獠牙狠狠咬向怪物的脖颈！

　　“噗嗤！”虽然怪物的鳞甲坚硬，但头狼这一击势大力沉，依旧撕开了一道血口，暗绿色的血液喷溅！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放弃了对李明宇的攻击，扭头疯狂地甩动，试图将头狼甩下来！头狼死死咬住，四肢紧扣，任凭怪物如何挣扎也不松口！其他几匹狼也趁机扑上，疯狂撕咬怪物的后腿和腹部！

　　狼群……竟然在攻击怪物，救他？！

　　李明宇惊呆了！

　　这一幕也让追来的三名武装分子愣了一下。但他们显然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这是机会！

　　“开枪！打死那怪物！还有狼！”为首的武装分子厉声下令，三人调转枪口，对着纠缠在一起的怪物和狼群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瞬间，就有两匹狼被流弹击中，惨嚎着倒地！怪物幼崽也被子弹打得鳞片翻飞，发出痛苦的嘶吼！瘸腿头狼为了躲避子弹，不得不松口跳开，肩胛处也被一颗子弹擦过，鲜血淋漓！

　　混乱！彻底的混乱！子弹不分敌我，狼群、怪物、人类绞杀在一起，鲜血和碎肉横飞！

　　李明宇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更大的岩石后面，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看着为了救他（或者说为了攻击怪物）而陷入枪林弹雨的狼群，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赵强那边也抓住了武装分子分神的机会，用手枪击毙了一名敌人，但自己也暴露了位置，被另外两人的火力死死压制在一块石头后面，无法动弹。

　　“吼！”怪物幼崽在剧痛和狂怒下彻底发疯，它不再理会狼群，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对它造成最大伤害的武装分子，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冲了过去！

　　“拦住它！”武装分子惊恐地大叫，集中火力射击，但怪物的鳞甲对子弹有很强的防御力，虽然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依旧冲到了近前！巨爪一挥，一名武装分子连同他藏身的石头被一起拍飞，人在半空就已筋骨尽断！

　　另一名武装分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怪物一口咬住腰部，拦腰撕成两段！惨叫声戛然而止！

　　转瞬之间，三名武装分子全灭！而怪物幼崽也身受重创，行动变得迟缓，发出沉重的喘息，暗绿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狼群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只剩下瘸腿头狼和另外两匹伤痕累累的狼，它们退到远处，龇着牙，警惕地盯着怪物和……李明宇、赵强。

　　河床上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只剩下怪物沉重的喘息声、狼群压抑的低吼，以及李明宇、赵强粗重的呼吸。

　　怪物幼崽转动着猩红的眼珠，看了看不远处的狼群，又看了看岩石后的李明宇和赵强，似乎在权衡先对哪个目标下手。它受创不轻，但凶性未减。

　　瘸腿头狼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李明宇和怪物之间，虽然它自己也伤痕累累，但姿态依旧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它低吼着，仿佛在警告怪物。

　　李明宇看着头狼浴血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侧被困的赵强，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赵强藏身的方向大喊：“山猫！往上游跑！快！”

　　然后，他猛地从岩石后站起，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向那怪物幼崽，同时发出最大的喊声：“畜生！来啊！”

　　他在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为赵强创造逃跑的机会！

　　怪物果然被激怒，猩红的眼睛瞬间锁定李明宇，发出一声咆哮，拖着伤体冲了过来！

　　“明宇！”赵强目眦欲裂，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怒吼一声，从藏身处跃出，头也不回地向着河床上游方向拼命跑去！

　　“吼！”怪物幼崽扑向李明宇！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瘸腿头狼动了！它没有去阻拦怪物，而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嗥叫，猛地冲向李明宇，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用头狠狠撞在他的腰上！

　　李明宇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撞得向后飞起，落下时，正好掉进河床一侧一个被灌木半掩着的、狭窄的岩石裂缝中！裂缝很深，刚好能容一人藏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怪物幼崽的巨爪拍在了李明宇刚才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

　　一击落空，怪物暴怒，试图用爪子掏裂缝，但裂缝太窄，它的爪子伸不进去！它发出不甘的咆哮，用身体撞击着岩壁，地动山摇！

　　李明宇卡在狭窄的裂缝里，惊魂未定，看着外面疯狂撞击的怪物，又看向裂缝口。瘸腿头狼完成那一撞之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另外两匹狼，迅速追着赵强消失的方向，消失在上游的浓雾中。

　　它……刚才是救了他？为什么？是为了不让他被怪物杀死？还是……有别的目的？

　　没时间细想！怪物的撞击让裂缝上的碎石簌簌落下，再待下去可能被活埋！李明宇忍着全身剧痛，艰难地在狭窄的裂缝中向上攀爬，希望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而河床上，失去目标的怪物幼崽，在发泄一通后，似乎也耗尽了力气，拖着残破的身躯，发出低沉的咆哮，缓缓地、一步一瘸地，向着下游方向，消失在了血雾深处。

　　河床暂时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李明宇在裂缝中艰难爬行了十几米，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是一个出口！他奋力爬出，发现自己来到了河床上方一处更高的、布满乱石的平台。平台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另一侧是望不到底的血色迷雾。

　　赵强和狼群早已不见踪影。下方河床的战斗痕迹也被浓雾遮掩。

　　他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与最后的战友失散，独自一人，重伤濒死，迷失在这片恐怖的死亡谷地深处。

　　前路何方？赵强是生是死？狼群为何救他？谷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个谜团，如同这血色迷雾，将他紧紧包裹。而生存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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