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海亡命

　　飞行器爆炸的火光在身后渐渐缩小，如同黑暗中一朵凄艳的昙花。原始森林的黑暗和潮湿瞬间吞噬了李明宇一行人。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落叶层，藤蔓和荆棘纠缠，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硫磺恶臭。

　　“守夜人”队长刑天打头，手持一把发出微弱蓝光的能量切割刃，无声地劈开挡路的藤蔓。他的队员“山魈”和“夜莺”断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能量步枪枪口闪烁着幽光。秦工和李明宇等四人被夹在中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体力早已透支，全凭求生意志支撑。

　　“方向没错，距离临时安全点还有三公里。”刑天看着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屏幕上的地图被强烈的能量干扰扭曲，信号时断时续。“动作快！那些‘飞蝗’（机械蝙蝠）不会放弃搜索。”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茂密的树冠层就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扑翼声和尖锐的电子嘶鸣！几只暗红色的光点如同鬼火般在枝叶缝隙间快速穿梭！

　　“它们来了！隐蔽！”刑天低吼一声，众人立刻扑倒在地，借助巨大的树根和岩石藏身。

　　“嗖嗖嗖！”几道灼热的等离子吐息如同利剑般射下，击中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瞬间将地面烧出焦黑的坑洞，引燃了周围的枯叶！

　　“发现目标！在九点钟方向树冠！”“夜莺”冷静地报告，抬起能量步枪，一道蓝色光束无声射出，精准地命中一只低空掠过的机械蝙蝠！那蝙蝠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炸成一团火球坠落！

　　但更多的机械蝙蝠被爆炸吸引，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疯狂地俯冲扫射！密集的等离子束将森林点燃，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不能待在这里！会成为靶子！向河谷方向冲！利用水道干扰它们的追踪！”刑天当机立断，一边用切割刃格挡开射向他的吐息，一边带头向左侧地势较低的方向冲去！

　　“跟上！”山魈一把拉起几乎跑不动的李明宇，夜莺则掩护着秦工和两名研究员，且战且退。

　　亡命奔逃再次上演！在燃烧的森林中，一行人如同猎物般被空中致命的“飞蝗”追逐扫射。能量光束与等离子吐息交错，树木被拦腰斩断，火光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李明宇肺部如同风箱般嘶鸣，左臂的伤口在剧烈奔跑中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简陋的包扎。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晃动重叠。怀中的小狼崽（狼孤）似乎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发出恐惧的呜咽，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坚持住！快到河谷了！”秦工在另一边嘶哑地鼓励，他自己也气喘吁吁，眼镜片上全是汗水和泥点。

　　突然，跑在前面的刑天猛地停下，举起拳头！“小心地面！”

　　众人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绿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菌毯！菌毯上，散落着一些被消化了一半的动物骨骼，正冒着白烟！是那种具有强腐蚀性的粘液菌！

　　“绕不过去！范围太大！”山魈急促道。

　　头顶，机械蝙蝠的嘶鸣和扑翼声越来越近！

　　“用这个！”刑天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设定后奋力扔向菌毯！

　　“嗡——”金属球落地后发出低频震动，释放出强烈的超声波！粘液菌仿佛受到刺激，剧烈地翻滚收缩，让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快过！超声波只能干扰几十秒！”

　　众人不敢迟疑，捂住口鼻（菌毯散发出的气体也有毒），踩着尚未完全合拢的“通道”，狂奔而过！粘稠的菌丝试图缠绕脚踝，被刑天和山魈用能量刃迅速斩断。

　　刚冲过菌毯区域，身后就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不是来自空中，而是来自地面！只见几只形如放大版蝎子、尾部带着能量发射器的机械单位，正快速穿过菌毯，追了上来！是“饕餮”的地面部队！

　　“阴魂不散！”夜莺骂了一句，回身几个点射，精准地打爆了一只机械蝎子的能量核心，但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将附近一棵大树炸断，轰然倒下，差点砸中队伍！

　　前有未知险阻，后有空中地面追兵，森林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

　　“下河谷！跳！”刑天看到前方出现一道陡坡，下方传来哗哗的水声，毫不犹豫地率先滑了下去！

　　其他人也顾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地跟着滑下陡坡。坡下是一条湍急的、冰冷刺骨的山涧！河水不深，但流速极快，水底布满滑溜的卵石。

　　“噗通！噗通！”众人纷纷跳入河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人牙齿打颤，但也暂时隔绝了空中机械蝙蝠的热能追踪（河水温度低）。机械蝎子追到河边，似乎对水流有所忌惮，在岸边焦躁地徘徊，发射了几道能量束，打在河面上激起高高的水花。

　　“顺流而下！快！”刑天在水中稳住身形，大声喊道。

　　一行人借助水流的推力，拼命向下游漂去。河水冰冷，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温和体力。李明宇感觉四肢逐渐麻木，怀中的狼崽也冻得瑟瑟发抖。秦工和一名年轻研究员几乎要昏厥过去，被山魈和夜莺死死拽住。

　　漂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个河道拐弯，水势稍缓。刑天示意大家靠向岸边。岸边是陡峭的岩壁，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这里有个洞穴！可以暂时躲一下！”夜莺眼尖，发现岩壁下方有一个被藤蔓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

　　众人奋力爬上河岸，挤进那个仅容数人藏身的浅洞。洞穴里弥漫着水汽和霉味，但总算暂时摆脱了追兵。

　　刑天在洞口设置了一个小型的声波干扰器，屏蔽内部的声音和热量信号。山魈检查大家的伤势，给李明宇重新包扎伤口，注射了抗毒血清和兴奋剂（守夜人的标准急救装备）。秦工和研究员瘫坐在地，剧烈咳嗽，几乎虚脱。

　　洞外，机械蝙蝠的嘶鸣和机械蝎子的刮擦声渐渐远去，似乎失去了目标。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安全了吗？”一名研究员颤声问。

　　“安全？”刑天靠在岩壁上，擦着能量刃上的水渍，冷笑一声，“‘饕餮’的感知网络正在快速扩张。这片森林，很快就不再安全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安全点，那里有交通工具和补给。”

　　他看了一眼战术终端，信号依旧极差。“干扰太强了……‘饕餮’的本体苏醒程度在加剧。它在……改造环境。”

　　李明宇靠着冰冷的岩壁，感受着体内药物带来的虚假暖意和左臂伤口的阵阵抽痛，望着洞外漆黑的森林和远处天边那抹不祥的暗红，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个人的力量，在这种席卷天地的灾难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那只小狼崽……‘钥匙’……真的那么重要吗？”他忍不住问刑天。

　　刑天沉默了片刻，看着蜷缩在李明宇怀里、因为寒冷和恐惧不断发抖的狼孤，眼神复杂：“重要。也许比我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重要。狼群的血脉，是远古封印的一部分。‘饕餮’想彻底脱困，或者完成某种进化，可能需要吞噬它。而我们……也许能利用它，找到重新封印，甚至……毁灭‘饕餮’的方法。这是……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用无数生命换来的、渺茫的希望。李明宇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短暂的休息后，刑天站起身：“不能久留。出发吧，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

　　一行人再次踏入冰冷的河水和漆黑的森林，向着未知的安全点，继续亡命跋涉。林海茫茫，杀机四伏，而希望的微光，在遥远的前方，摇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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