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流与窥伺

　　河畔旅店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将集市永不停歇的喧嚣稍稍隔绝。然而，龙啸天心头的沉重感却并未减轻分毫。欧阳轩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浸透寒水的布，裹住了刚刚因获得碎星铁而升起的一丝暖意。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欧阳轩压低声音，示意龙啸天和雨沫靠近窗边，目光警惕地扫过楼下熙攘的人流，“那个掌管星陨古径信息的管事，是‘青木君’木黎麾下一位实权人物，名叫木荀。此人极为贪吝，且背景深厚，寻常钱财根本打动不了他。”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更麻烦的是，镇世军的暗哨确实增加了。我回来时，至少察觉到三拨不同的人马在旅店附近徘徊，其中一拨……气息凌厉，很可能是‘缉风卫’的探子。”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雨沫。

　　雨沫靠在窗边阴影里，帽檐下的脸色看不清，但握着长弓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是为了我拿走的那件东西。”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肯定的意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龙啸天沉默地点了点头。父亲的线索近在咫尺却又受阻，强大的追兵如影随形，而身边两位同伴也各自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和危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玉佩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是他在这汹涌暗流中唯一可以依靠的锚点。

　　“鬼市子时开启，”欧阳轩继续道，“这是我们获取‘碎星铁’和可能存在的古籍的最后机会。但今夜鬼市因有‘大货’流出，必是龙蛇混杂，我们须得万分小心。”

　　“兵分两路。”龙啸天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做出决断，“欧阳兄，你心思缜密，再去尝试接触木荀，哪怕探探他的口风也好，看除了钱财，他是否还对别的东西感兴趣。我和雨沫去鬼市。”他看向雨沫，“你对河谷集更熟，需要你引路。”

　　雨沫微微颔首，没有异议。这是当前最合理的安排。

　　傍晚时分，河谷集非但没有沉寂，反而在夕阳余晖中焕发出一种更加躁动不安的活力。 华灯初上，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开始在阴影里滋生。

　　龙啸天和雨沫简单伪装后，融入涌动的人潮。雨沫果然对这里的巷道极为熟悉，她领着龙啸天专挑僻静、曲折的小路穿行，避开主干道上那些明显带有审视目光的摊位和茶棚。

　　然而，一种被窥伺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不去。并非来自明确的镇世军，而是一种更阴冷、更滑腻的视线。

　　在一个贩卖劣质药草的摊位前，雨沫借着俯身查看的姿势，用极低的声音对龙啸天道：“有人跟着。从旅店出来就跟上了，很老练，不是普通的眼线。”

　　龙啸天心中一凛，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借助旁边一个铜盆里浑浊的水面反光，瞥见了一个缩回巷口的身影。那人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衣，貌不惊人，但动作间有种猎豹般的精悍感。

　　“能甩掉吗？”龙啸天低声问。

　　“试试。”雨沫眼神锐利起来。她不再刻意走小路，反而带着龙啸天钻入最拥挤、气味最混杂的牲口市。利用人群的推搡、马匹的遮挡，她像一尾灵活的游鱼，几个看似不经意的转折，便将那跟踪者暂时甩开。

　　两人趁机闪进一条堆满废弃木桶的死胡同，稍作喘息。

　　“看来，除了镇世军，还有别人盯上我们了。”龙啸天眉头紧锁。是因为鬼市？还是因为他们在河谷集露了财，被人当成了肥羊？

　　就在这时，胡同口的光线被几个身影挡住了。

　　为首一人，身材不算高大，却异常敦实，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褐色短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只独眼，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眼神凶悍的汉子。

　　正是“石蜥”霍岩和他的手下。

　　霍岩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那只独眼上下打量着龙啸天和雨沫，仿佛在评估猎物的价值。他的目光尤其在龙啸天背着的、用布裹着的碎星铁包裹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子，丫头，”霍岩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在河谷集这地界，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见了不该见的人，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龙啸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将雨沫隐隐护在身后，沉声道：“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事。”

　　“不想惹事？”霍岩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一股炼气后期特有的灵压隐隐散发开来，让龙啸天感到呼吸一窒。“可惜，事惹上你们了。有人对你们很感兴趣，尤其是……你们从鬼市门口带出来的那样小玩意儿。”

　　他顿了顿，独眼中威胁之意更浓：“乖乖跟我走一趟，把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留条活路。不然……”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一股土黄色的、带着厚重压迫感的气息开始在他皮肤表面隐隐流动——那是他的星核能力 【石化肌肤】 即将发动的征兆！

　　空气瞬间凝固。冲突，一触即发。

　　雨沫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弓弦，龙啸天体内初入炼气境的星力也开始加速运转，胸口玉佩微微发热。但他们都知道，面对一个蓄势待发的炼气后期强者，胜算极其渺茫。

　　霍岩似乎很享受这种猎物在恐惧中挣扎的气氛，他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像猫戏老鼠般，等待着龙啸天他们的选择。

　　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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