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死神的终极刁难：回家，还是救她

　　大殿里很安静。

　　安静到能吞噬一切光和声音。

　　韩清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

　　他已经放弃了思考。

　　也放弃了反抗。

　　王座上，那个被称为【死神】的身影，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纯白色的骨质面具，隔绝了一切情绪。

　　也隔绝了一切希望。

　　时间在这里没有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座上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抬起那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手。

　　手伸向旁边的虚空，像是要从一个看不见的花园里摘点什么。

　　当他的手收回时，掌心多了一朵花。

　　那是一朵无法形容的花。

　　花瓣是纯粹的光，只看一眼，韩清就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身上无数伤口传来的剧痛都减轻了许多。

　　花蕊却是纯粹的黑，像一个极小的黑洞，眼神刚对上，灵魂就感觉要被吸进去，冻得发僵。

　　温暖和冰冷。

　　生命和死亡。

　　两种完全相反的规则，被强行揉捏在这一朵小小的花上。

　　它就那样安静悬在死神的掌心。

　　韩清只是看着它，身体里早已干涸的念力，快要崩溃的肉体，还有千疮百孔的灵魂，都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被修复，被滋养。

　　“【太初轮回圣莲】。”

　　死神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安静。

　　“诞生于混沌之初，绽放于时空尽头。”

　　“是我这片亡者归墟，唯一也是最后的‘生命’。”

　　他看着韩清，白色面具下，像是有双眼睛在审视他。

　　“它，可以救她。”

　　韩清的身体剧烈一震。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朵悬浮在黑暗中的光之花。

　　“不仅可以救她。”

　　死神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它的力量，能重塑她的皇道根基，让她醒来后，直接突破那层门槛，成为人族真正的，皇境之上的存在。”

　　韩清的瞳孔缩紧。

　　他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被点燃，从冰冷的四肢冲回心脏，让他脑子一阵发晕。

　　突破皇境。

　　这四个字砸进他的脑子，让他麻木的神经都开始抽痛。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却为了他跌落凡尘的女人，不光能活。

　　还能重新站回去。

　　甚至，站到比原来更高的地方。

　　韩清干裂的嘴唇抖动着，他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死死盯着那朵花，眼睛里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想开口，想不顾一切地答应下来。

　　“但是。”

　　死神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所有的激动瞬间浇灭。

　　“这只是它的用法之一。”

　　死神端详着手里的【太初轮回圣莲】，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如果，是你自己用掉它呢？”

　　韩清愣住了。

　　“它的力量，同样能重塑你的根基，让你这连五阶都不到的身体，直接跨过所有门槛，拥有……帝境的力量。”

　　死神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帝境，皇境之上，到那时你将真正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

　　韩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力量？

　　他不在乎了。

　　只要能救她，别说帝境，就是让他现在变回一个普通人，他也愿意。

　　他看着死神，刚要说话。

　　“别急着回答。”

　　死神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还没说完。”

　　他抬起头，那张纯白面具再次对准韩清。

　　“你以为，帝境就是终点？”

　　“你以为，有了力量，就真的能主宰一切？”

　　他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

　　“太天真了，人类。”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

　　死神的声音很平淡。

　　但这句话，刺穿了韩清灵魂最深处，那个他最不想被任何人碰到的地方。

　　时间好像停了。

　　大殿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韩清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他眼睛里的光瞬间灭了。

　　整个世界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黑白。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谨慎，所有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在这一刻被扒得干干净净。

　　他像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被扔在了最热闹的大街上。

　　一种从灵魂里冒出的寒意，让他连发抖都做不到，整个人彻底僵住。

　　他……怎么会知道？

　　“那个蔚蓝色，被你们叫‘地球’的星球。”

　　“那个没有源力，没有超凡，人人都是普通人，却创造出璀璨文明的世界。”

　　“你想回去吗？”

　　死神的声音，像一个魔鬼，在他灵魂深处低语。

　　“那里，有你的父母，有你真正的，家。”

　　“只要你，用掉这朵花。”

　　“你不仅能拥有帝境的力量，更能用它的力量，撕开这个世界的壁障，回到你灵魂来的那个地方。”

　　“回到那个你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弥补你那份沉重到喘不过气的，‘不孝’之罪。”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韩清混沌的脑子。

　　他的眼前，不再是这座死寂的宫殿。

　　他好像闻到了妈妈做的红烧肉的味道。

　　他好像听到了老爸看战争片时，电视里传来的枪炮声。

　　那个贴着褪色福字的老旧防盗门。

　　那张他睡了十几年的小床。

　　问心桥上看到的一幕幕，此刻无比清晰的在眼前闪过。

　　母亲抓着他的手，哭着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韩清的男孩。

　　父亲痛苦的把头埋进臂弯，肩膀剧烈地抖动。

　　这些画面刚一出现，就被另一张脸挤得粉碎。

　　那是一张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的脸。

　　一头白发散在枕头上，那么刺眼，那么扎心。

　　那个女人正虚弱的呼吸着，生命只剩下不到半年。

　　她在等他。

　　等他回去，救她的命。

　　一边，是饭菜的香味和父母的泪水。

　　一边，是消毒水的味道和爱人的等待。

　　韩清的呼吸停住。

　　胸口像是被两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抓住，向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撕扯。

　　疼。

　　比之前在剑林里被万剑穿心，还要疼一万倍。

　　他可以回家。

　　他可以再见到他们。

　　他可以跪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儿子回来了。

　　他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像破旧的风箱。

　　他的身体，因为这剧烈的情绪，开始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死神，就那样静静，欣赏着他脸上的挣扎和痛苦。

　　过了很久。

　　他缓缓的将那朵【太初轮回圣莲】，推到了韩清的面前。

　　那朵花，就那样悬在他的眼前，只要伸手就能拿到。

　　一边，是生他养他，让他愧疚一生的父母，是他遥不可及的，故乡。

　　一边，是爱他护他，让他甘愿赴死的女人，是他近在咫尺的，归宿。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选择吗？

　　“告诉我，人类。”

　　死神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落了下来。

　　“你，确定要用它，来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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