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都有益处。

　　我们只需借他转移部分视线而已。

　　他根本不知屠巫剑的谋划，又怎能猜到我们真正的打算？

　　太一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只是借帝子降世来完成屠巫剑炼制，恐怕会让他们沾染大量因果业力，难免卷入量劫之中。

　　那毕竟是兄长的血脉......

　　帝俊闻言收敛笑意。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一切顺利，屠巫剑炼成，巫族必将从洪荒彻底消失！

　　届时你我统御天地，凭借这份功德与天庭气运证道成圣，这些都不足为虑。

　　见兄长决心已定，太一也不再劝阻，选择全力支持。

　　……

　　离开天庭后。

　　陆天借助妖族大阵连续传送，终于离开三十三重天，重返洪荒大地。

　　他一路向西疾驰。

　　有了灵舟加持，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遇山翻山，遇水渡水，途中又收获不少系统奖励。

　　如此飞行千余年，路程已过大半。

　　可惜始终未遇顶级洞天福地，所得奖励 ** 无奇。

　　直到这天——

　　陆天突然止住身形，眉头紧锁。

　　近来他赠予人族的护身玉石接连被毁。

　　人族势弱，玉石损毁本属正常，但最近频率却越来越高。

　　他送出数百块玉符，近几十年碎裂了大半，比过去两万年损毁的总数还多。

　　这般异常状况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他感应到附近又有人催动玉符。

　　陆天决定前往一探。

　　** 人族异动惊三清！

　　区区太乙金仙的神念，也敢逞威？

　　人族能得此物，倒也算你们的造化。

　　可惜蝼蚁岂知天高？

　　荒原上，生着禽首鹿躯的妖将左手托血玉瓶，右手缠缚魂链，妖风遮蔽四野。

　　下方人群正对悬浮的玉符叩拜不止。

　　玉符幻化的人影机械地施展术法，却被妖将翻掌击碎——作为飞廉妖圣血脉，太乙巅峰的他碾碎这道神念不费吹灰之力。

　　血玉瓶倒悬，数百人族瞬间血肉消融，精魂化作血线没入瓶口。

　　欺凌凡俗，这就是妖圣后裔的做派？

　　清冷声音响起时，妖将只瞥见刀光闪过，旋即形神俱灭。

　　幸存者叩首如捣蒜，陆天却凝视着到手的玉瓶——这粗劣法器连下品灵宝都算不上，但瓶中翻腾的血海，让他瞳孔骤缩。

　　陆天抬眼望去，那玉瓶中至少已吞噬了百万生灵！

　　即便如此，瓶中空间才填满十分之一。

　　看来炼制此物者，对百万精血仍不满足。

　　人族精血魂魄有何用途？

　　联想到洪荒传说，陆天心头猛然闪过三个字——

　　屠巫剑！

　　昔日妖族屠戮人族，正是为铸此剑对抗巫族！

　　眼前这妖族乃飞廉同族，必是核心心腹。

　　派此等要员下界收集精血，其用意不言自明。

　　难怪近来频现玉碎异象...

　　连零散迁徙的人族都不放过...

　　可想而知，人族聚居地恐怕伤亡更甚。

　　山下人群仍在向陆天虔诚跪拜。

　　两万年光阴流转。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受陆天恩惠西迁的那批人。

　　纵有修行法门相传，初代人族也早已作古，如今不知是第几代后裔。

　　但陆天的形貌依旧铭刻在他们血脉之中。

　　望着这群人，陆天突然心生计较。

　　眼下妖族炼制屠巫剑，人族元气大伤——

　　执掌人族气运的三清定然知晓此事。

　　既然他们袖手旁观，不如......

　　趁此时机暗中转移部分人族西去，想必不会引起注意。

　　先前顾忌三清问责不敢妄动，如今既默许气运流失，应当不会深究去向。

　　越想越觉此计可行。

　　即便事发也有说辞：只道是怜悯人族，不知气运之事。

　　说到怜悯——

　　陆天对人族确有一分旧情。

　　但在洪荒生存数万载，弱肉强食的法则早已刻入骨髓。

　　利己而不损人时，顺手施为又何妨？

　　他降下云头肃然道：这两万年来，可曾遵我嘱托持续西迁？

　　为首人仙慌忙叩首：上仙法旨不敢违逆，我等世代西行未敢停歇！

　　只是修为低微，族中尚有凡俗老幼，行进迟缓......至今未及半程。

　　陆天微微颔首。

　　原本不知巫妖量劫进展，本意就是任其缓行。

　　岁月漫长，十万年、百万年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你们可曾供奉西方教？”

　　“回禀上仙，我等日日焚香礼拜，只是对教义与教主名号不甚了解，还望上仙指点。”

　　陆天垂首，佯装动容。

　　戏要演足。

　　“唉，当年我也如你们一般……”

　　“罢了，不提旧事。”

　　“既然心诚，我便给你们一个机缘，可愿随我西行？”

　　人族修士怔住，随即伏地叩首如雨：“愿意！愿追随上仙！”

　　对人族而言，

　　东方西方，并无二致。

　　活命，过好日子才是根本！

　　有陆天这般慈悲上仙庇护，西行反倒更安稳，岂非美事？

　　陆天嘴角微扬。

　　袖袍一卷，将众人收入飞舟舱内空间安置妥当。

　　随即催动飞舟西行，沿途游历。

　　一边寻觅洞天福地，一边“偶遇”人族。

　　顺眼者便纳入舟中。

　　三千年光阴流转，待飞舟再临两界山时，

　　舱内已载百万生灵！

　　若容他们在西方扎根繁衍，

　　不出万年，必能孕育灿烂文明！

　　然而——

　　陆天刚越过分界山峦，

　　昆仑八景宫内，

　　道德天尊骤然睁眼！

　　他感知到，

　　除妖族吞噬的人族气运外，

　　竟另有一股气运诡异地流向西方！

　　圣人明察秋毫：

　　妖族之劫乃天道定数，

　　而西流之气运，分明是有人作祟！

　　目光穿透虚空，

　　直抵山峦彼端——

　　“陆天？”

　　“他为何携人族西迁？”

　　“接引准提的谋划？”

　　道德天尊面沉如水，

　　当即传讯元始、通天：

　　“速至两界山！”

　　三道圣光自昆仑冲天而起，

　　转瞬横贯苍穹，

　　拦停云中飞舟！

　　飞舟悬停，

　　拦路者正是三清圣人本尊！

　　圣人亲临，

　　足见人族气运之重。

　　陆天终究低估了圣人之能！

　　他原以为三清不会在意这点微末损失，毕竟与妖族相比，区区气运损耗不过九牛一毛。

　　可三清偏偏察觉了，且瞬息而至。

　　陆天匆忙踏出飞舟，向三清恭敬行礼。

　　“ ** 陆天，拜见三位师伯。”

　　面对圣人，该低头时便低头。

　　“陆师侄，你返回西方为何携这些人族同行？”

　　道德天尊率先发问。

　　陆天长叹一声。

　　“不瞒师伯，当年 ** 前往昆仑山时，见人族坚韧不拔，心生触动，便略尽绵力相助。”

　　“此番西归途中，恰逢妖族屠戮人族，一时不忍，便出手相救。”

　　“目睹这些人族， ** 仿佛看见昔日的自己——当年自西方远赴东方求道，亦因修为低微而饱受欺凌……”

　　言至此处，他语带哽咽，神情黯然。

　　三清一时默然。

　　这场景，莫名透着几分似曾相识。

　　陆天垂首不敢抬眼。

　　他怕一个不慎笑出声来。

　　比起两位师尊，自己终究火候不足。

　　可眼下图谋人族气运，面对三清圣人，不得不施展西方教看家本领了。

　　“好徒儿，委屈你了！”

　　天边传来一声痛惜，两道流光倏然而至，将陆天护在身后。

　　师尊来了。

　　陆天暗自舒了口气。

　　直面三清的压力如芒在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准提将手搭在陆天肩上，眼泛泪光：

　　“历经磨难仍存善念，实属难得。”

　　陆天凝视师尊双眸，暗自叹服——

　　这悲天悯人的演技，当真登峰造极。

　　道德天尊面沉如水：“陆天，无论缘由为何，即刻遣返人族可既往不咎。”

　　他转向接引准提，语气凌厉：

　　“二位当知，人族关乎量劫，岂容尔等肆意妄为！”

　　“本座此言亦是为你 ** 着想，若卷入巫妖杀劫，悔之晚矣。”

　　接引准提闻言，脸色骤冷。

　　“道友这是在教训贫僧？”

　　“吾徒如何管教，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接引眸中寒芒乍现，周身威压骤然暴涨，搅得西方天象剧变！

　　准提面色陡然阴沉，胸口剧烈起伏，嗓音沙哑道：贫僧向来慈悲为怀，见人族遭难心生不忍，略施援手有何不可？道友连这也要横加阻拦？

　　可叹我西方灵脉尽毁，资源枯竭，早已沦为不毛之地......

　　二人一唱一和，竟噎得太清道人哑口无言。

　　陆天望着两位师尊炉火纯青的演技，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姜终究是老的辣。

　　与师尊们相比，自己还是太过稚嫩。

　　太清道人袖中双手微颤。

　　先前准提是故作姿态，此刻他却是真动了肝火。

　　这师徒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这些人本座必须带走！他斩钉截铁道，两位既为天道圣人，岂不知量劫干系重大？若执意阻拦，休怪我等三兄弟手下见真章！

　　重大？接引讥诮挑眉。

　　圣人心合天道，他自然知晓人族在量劫中的分量。

　　但这百万生灵对人族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太清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不愿西方分润气运罢了。

　　虽尚未参透人族玄机，但看太清如此紧张，陆天误打误撞竟为西方谋了桩大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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