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震惊的雷炎

　　他看到云澈无视了走廊的寒冷（温控系统被二哥做了手脚），赤着小脚，目标明确地朝着通往花园的侧门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但异常平稳，小小的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从容和……诡异。

　　雷曼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直觉这个女孩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远比大哥二哥那些幼稚的恶作剧重要得多。

　　他手指一动，将监控画面切换到花园的几个主要区域。

　　***

　　元帅府的后花园，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静谧而……阴森。

　　巨大的、经过基因改造的观赏植物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奇形怪状的岩石雕塑如同蛰伏的怪兽。

　　空气中弥漫着夜露的湿冷和一种人工培育花卉的甜腻香气，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花园的巡逻任务，由两台最新型号的T-7型军用警戒机器人负责。

　　它们身高接近两米，覆盖着哑光黑的合金装甲，头部是闪烁着幽冷红光的复眼传感器，

　　四只多关节的合金肢体移动时悄无声息，肩部配备着非致命性的高压电击臂和捕捉网发射器。

　　它们是冰冷的杀戮机器，此刻正按照预设程序，沿着固定的路线，

　　在花园小径上无声地滑行，猩红的电子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黑暗。

　　云澈推开厚重的侧门，一股更加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揉了揉小鼻子，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花园。

　　天眼无声开启。

　　在云澈的视野中，整个花园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蒙蒙的秽气之中，那是人工造景和缺乏自然生机带来的负面能量。

　　而最显眼的，是那两个在花园小径上滑行的T-7机器人。

　　它们通体被一层浓郁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翻滚的暗红色煞气笼罩！

　　那是纯粹的、冰冷的杀意和武器自带的凶戾之气凝聚而成！

　　尤其是在它们那闪烁着红光的复眼和锋利的合金肢体上，煞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能吃。

　　能量很高。

　　腿……看起来挺结实。

　　云澈迅速做出了判断。

　　天眼关闭。

　　她锁定了一只距离她最近、正背对着她滑行的T-7机器人。

　　那机器人粗壮的、覆盖着厚重合金的机械后肢，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她动了。

　　小小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那只机器人的身后。

　　无视了那近在咫尺、散发着冰冷杀意和高压电流气息的金属躯干，她伸出小手，

　　精准地按在机器人一条粗壮机械后肢的膝关节连接处。

　　入手是冰凉的、坚硬的合金。

　　她指尖微动，一丝极其凝练、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闪过。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的花园里却显得格外刺耳的金属断裂脆响！

　　那只比她整个人还粗壮的合金机械后腿，竟然被她用某种不可思议的巧劲和力量，干净利落地……卸了下来？！

　　断口光滑平整，露出里面闪烁着电火花、缠绕着各种线路的复杂结构！

　　巨大的T-7机器人猛地僵住！

　　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电子嗡鸣：

　　“嘀——！警告！下肢单元III号损毁！威胁等级提升！锁定目标……”

　　它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云澈！

　　然而，就在它识别目标、肩部电击臂即将充能的刹那——

　　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如同鬼魅般贴在了它闪烁着红光的复眼传感器正中央！

　　“定。”

　　软糯的童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嗡——！

　　T-7机器人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直！

　　所有的动作指令被硬生生掐断！

　　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躯干内部核心处理器发出的微弱、紊乱的电流声。

　　它如同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金属雕塑，保持着攻击姿态，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云澈看都没看这个失去威胁的铁疙瘩，拖着那条沉甸甸的、还在微微抽搐、闪烁着电火花的机械腿，

　　又飞快地跑到花园角落里一个被巨大观赏植物遮挡的、相对避风的石亭里。

　　她熟练地捡了几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搭起一个简陋的灶台。

　　然后，她又从道袍袖子里（袖里乾坤？）摸索着，掏出了那张熟悉的火焰符。

　　“燃。”

　　橘红色的纯净火焰再次升腾，安静地舔舐着石灶。

　　云澈将那条冰冷的合金机械腿架在石灶上。

　　想了想，又掏出一张清秽符，随手一抖。

　　“清。”

　　清辉扫过机械腿表面。

　　上面附着的、浓郁的暗红色煞气和冰冷的金属腥气瞬间被净化、驱散，

　　只留下合金冰冷的本色和……

　　一种奇异的、类似烤矿石的金属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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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在纯净火焰的持续炙烤下，坚硬的合金表面开始微微泛红、变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一股混合着高温金属、微弱臭氧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烤坚果的奇异焦香，开始在这阴森的花园角落里弥漫开来。

　　这香气并不如之前的烤根茎那般温暖诱人，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却同样霸道的气息。

　　云澈蹲在火堆旁，小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大眼睛专注地盯着那条被烤得逐渐发红的机械腿，耐心地等待着。

　　她在估算，烤到什么程度，这金属“腿肉”的外壳才会变得酥脆，里面的“筋骨”（线路和能量核心）才会熟透？

　　***

　　信息监控中心。

　　雷曼整个人都僵在了悬浮座椅里。

　　主光屏上，被分割成数块的监控画面，清晰地记录着花园里那荒诞绝伦、足以颠覆他所有科学认知的一幕：

　　- 小女孩凭空穿门而出（走廊监控）。

　　- 她如同鬼魅般接近T-7警戒机器人（花园路径监控）。

　　- 小手一按，卸下机械腿（近景特写，捕捉到了那声“咔嚓”脆响）。

　　- 一张黄纸定住机器人（机器人监控视角）。

　　- 拖走机械腿，搭灶生火，符纸净化（石亭监控）……

　　- 现在，正淡定地烤着那条价值数十万信用点、代表了联邦尖端军工科技的机械腿？！

　　雷曼的蛇瞳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以及一种被强行撕开认知壁垒的眩晕感！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符纸？黄纸？！

　　那是古地球传说中的东西！

　　是封建迷信！

　　是糟粕！

　　科学无法解释！

　　他的逻辑思维、他的数据模型、他赖以理解世界的基石，

　　在这一刻被那个在火光旁淡定烤机械腿的小小身影，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按下了键盘上的截图键。

　　咔嚓！咔嚓！咔嚓！

　　一张张记录着这颠覆性画面的截图，被他以最高加密等级，瞬间保存进了个人终端最深的加密区。

　　他甚至下意识地清除了监控主机的临时缓存记录。

　　做完这一切，他依旧呆呆地看着光屏，看着那条在火焰中逐渐变形的机械腿，看着那个专注等待“烤腿”的小女孩。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强烈的探究欲，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这个女孩……她是谁？

　　***

　　黎明将至，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

　　元帅府三楼西侧，雷炎的房间。

　　红发少年一夜没怎么睡好，眼底带着血丝。

　　他想象着那个“私生女”早上起来，一开门就踩进强力黏胶里，被粘得动弹不得、哇哇大哭的狼狈样子，心里就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刚打开房门，一股极其霸道、冰冷又带着奇异焦香的金属气息，混合着一丝……

　　烤糊了的味道？扑面而来！

　　雷炎愣住了。

　　这什么怪味？

　　厨房爆炸的余味飘这么远？

　　不对，方向好像是从……花园那边？

　　他皱着眉，走到走廊的观景窗边，朝着花园方向望去。

　　晨光熹微中，他看到花园角落的石亭里，似乎还残留着一小堆灰烬？

　　空气中那股冰冷的金属焦糊味更浓了。

　　就在这时，三楼东侧那扇紧闭的房门，“嗤”地一声，滑开了。

　　雷炎猛地扭头看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好戏开场了！

　　然而，预想中的惊呼和哭喊并没有出现。

　　只见那个穿着破旧小道袍、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正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的小脸白净，眼神清澈，甚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

　　她的小脚丫子……干干净净！

　　别说被黏胶粘住了，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她身上那件道袍虽然破旧，但同样整洁，仿佛昨晚那场针对她的“极地风暴”从未发生过！

　　她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焦糊味，小鼻子微微动了动，

　　然后……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小嘴，脸上露出一丝“烤过头了”的嫌弃表情？

　　雷炎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整个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强力黏胶呢？！

　　老二设的零下低温呢？！

　　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还一副……嫌弃空气味道的表情？！

　　云澈似乎察觉到了雷炎灼热（且充满震惊和怒火）的目光。

　　她抬起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平静地看向走廊另一端的红发少年。

　　四目相对。

　　晨光透过巨大的观景窗洒进来，照亮了雷炎脸上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也照亮了云澈小脸上那点对“烤糊了”的轻微遗憾。

　　然后，在雷炎几乎要爆炸的目光注视下，云澈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瘪瘪的小肚子，

　　软糯的声音在清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响起，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

　　“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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