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德芸社能被称作“太子爷”的也就那两位，小的年纪尚小，还没法登台，那自然是指郭周麟了。

　　老郭一直没太把郭周麟的人气当回事，当然，他也不是自夸，这一万张票里，至少有一半是冲着德芸社和他自己的名头来的。

　　至于剩下那一半……

　　老郭摸了摸脸，心里嘀咕：当年自己要是有郭周麟这副相貌，跨界演综艺、拍电影时，会不会也这么受欢迎？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董事长，要不要加座？App留言区闹得厉害，很多人没抢到票。”

　　“加！当然加！”

　　座位从一万两千直接增加到两万，结果依旧秒空。媒体也凑热闹报道：两万人的相声专场座无虚席，这是什么概念？

　　何猥和曹芸银的剧场，一个月能有三千观众就算烧高香了，人家一场顶他们半年多的努力。

　　票价更是没法比——何猥敢卖八十，曹芸银只敢收三十。

　　而这次相声会，最便宜的票也要两百，前排位置甚至炒到一千。

　　当然，跟那些天价演唱会没法比，但放在相声界，这一场的收入怕是抵得上同行一年的总和。

　　现在眼红也没用，本以为今年德芸社会走下坡路，没想到反而更火了！

　　……

　　相声会紧锣密鼓筹备着，郭周麟和岳芸鹏忙得脚不沾地，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黄老师和何老师发来祝贺，张子风也隐约听说了消息，特意恭喜。彭玉畅估计忙着拍戏，没太关注相声圈的事。

　　鞠靖怡和祝絮丹也发来消息，郭周麟一一回复。

　　“周麟，跟谁聊呢？”岳芸鹏凑过来问。

　　“没什么，几个节目里认识的朋友，发消息祝贺呢。”

　　这次演出还是岳芸鹏给他捧哏，如果只是他俩搭档倒还好，可一想到还得给老郭当捧哏，郭周麟就头疼。

　　那么多师兄弟……唉！

　　轮到表演时，郭周麟和岳芸鲲被安排在中间出场。

　　真不错，周麟你之前拍电影感觉怎么样？

　　师兄对这个有兴趣？

　　岳芸鲲先摇头又点头，似乎藏着心事。他挠着脸颊腼腆道：师父问我想不想红，我说想。他说要给我安排机会，好像还有电影！

　　那太好了。郭周麟由衷祝贺。

　　老郭愿意力捧徒弟是好事，只是岳芸鲲若真走红，他们这对搭档恐怕难长久。

　　还早着呢。周麟你说说拍戏什么感觉？

　　挺累的，但拍完特别有成就感。等师兄拍戏时就知道了。

　　嗯，先专心排练吧。岳芸鲲没想太远，眼下最重要的是做好本分。

　　郭周麟笑着点头。

　　老郭众多徒弟里，岳芸鲲吃得苦最多，对德芸社也最忠心踏实。若非郭周麟异军突起，老郭捧的该是他。

　　这样的人值得捧，心思正，红了也懂感恩。

　　对老郭捧岳芸鲲的决定，郭周麟打心底支持。

　　相声大会当晚，最佳席位坐着郭周麟的继母——这场演出本就是为她办的。万人会场里，老郭陪坐一旁。主持人銮芸平宣布开场时，激动得攥紧手卡：相声能有今日盛况，德芸社能有今天，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演出正式开始！

　　巨型音响让每个角落都听得真切， ** 大屏幕让远处观众也能看清舞台。

　　芸字科几位真本事的演员抖的包袱逗得满堂欢笑，才艺表演更是精彩。老郭不时观察妻子神色，见她笑容满面，便知这番筹划值了。

　　中场时分，郭周麟和岳芸鲲候场准备。

　　下面有请德芸社岳芸鲲、郭周麟！

　　銮芸 ** 音未落，台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无数灯牌疯狂摇晃。前排的老郭夫妇都被这阵势惊到。

　　二人登台时，掌声经久不息。

　　既已报幕，便无需多言，直接开演。

　　台下人潮涌动，郭周麟走到话筒前，扭头对岳芸鲲笑道：你猜怎么着？我上台时腿都发颤。

　　哟，是被台下女观众的热情吓着了吧？岳芸鲲立刻接茬。

　　两人毫不拘束，开场就斗起嘴来。比起前面几位师兄弟略显紧张的表演，他俩显得游刃有余。

　　瞧你说的，我郭周麟是那种人？

　　难讲。岳芸鲲眯着眼睛笑。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郭周麟指着台下：我腿软是因为看见爹妈坐在下面，这不是怕演砸了丢人嘛。

　　看来师父师娘没少收拾你。岳芸鲲揶揄道。

　　打住！说我挨揍你能落着好？

　　郭周麟转身向观众拱手：感谢各位来捧场贺寿，这份情谊我记心里了。

　　总算说了句正经话。岳芸鲲插话。

　　大家花钱来看这场大杂烩，说明都是懂生活的人。说到这个，我最佩服两个人。

　　哪两位？岳芸鲲配合地问道。

　　头一位是我师父于老爷子！郭周麟竖起食指，老爷子那叫一个会享受，自家马场里还开了动物园。

　　岳芸鲲竖起大拇指：确实，听说老爷子就爱三件事：抽烟、喝酒、烫头。

　　那你猜动物园里那些小矮马有啥爱好？

　　这我哪知道？

　　简单！也是三件事——点烟、倒酒、给人烫头发。

　　岳芸鲲瞪大眼睛：越说越玄乎！那些欧洲进口的小矮马能有多高？就算把马蹄铁烧红......

　　郭周麟赶紧打断：第二位让我佩服的是令尊大人！

　　我爹？他哪点让你佩服了？

　　老爷子五十多岁还这么懂生活，尤其喜欢文玩，这可是雅好。

　　岳芸鲲来了兴致：具体说说？

　　手串、核桃这些文玩物件，都是传统文化的精髓。郭周麟如数家珍。

　　岳芸鲲点头附和：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

　　这些物件到手可得好好搓弄。行家管这叫!

　　岳芸鲲听得入神，忘了抬杠，由着郭周麟发挥。

　　养物件门道可深。手法火候、用什么膏脂都大有讲究！

　　膏脂也有说法？您给讲讲？

　　人脂！郭周麟脱口而出

　　岳芸鲲一个激灵退开两步：离我远点儿！

　　想岔了不是？说的是手上自然沁的油汗，养出来的物件又润又亮。

　　早说...

　　郭周麟突然拽住岳芸鲲大褂：瞧见没？这位就是养器界的新秀！

　　台下顿时哄笑——谁不知道胖人油汗多。

　　照这么说我得回家问我爹去！岳芸鲲作势要走。

　　谢完场再继承家业！郭周麟一把拽回，刚说到岳老爷子的绝活，能把物件养得珊瑚似的透亮。

　　越说我越心急...

　　急什么？岳老爷子瘦归瘦，全靠每日一碗鲫鱼汤催油汗。

　　岳芸鲲比划着挤油动作：合着全村喝汤养文玩？

　　商机您自个儿琢磨。郭周麟话锋一转，岳老爷子最爱养核桃，什么闷尖官帽，最稀罕是狮子头。

　　那可是珍品！

　　郭周麟眯眼回忆：那会儿我琢磨，狮子脑袋怎么养？手还没狮嘴大呢！

　　岳芸鲲赶紧打断：说的是核桃！

　　郭周麟身旁立着两尊高大威猛的石狮，这俩家伙就蹲在这儿。岳老爷子眯眼盯着狮子念叨：老实待着，今儿个非把你们盘出包浆不可。只见郭周麟扎稳马步，双手像搓麻将似地来回摩挲。

　　快给我回来！岳芸鲲揪着郭周麟的后衣领往回拽。

　　我家老爷子这是要玩命？

　　以前不懂门道，现在可算明白了——所谓狮子头就是手掌大的核桃嘛。

　　正赶上我妈寿辰，岳老爷子琢磨着备份厚礼。

　　该不会要送核桃吧？岳芸鲲突然反应过来。

　　郭周麟斜眼嗤笑：瞧你这点出息！老爷子何等人物，听说我妈生辰，提前半月就运来整套红木家具。

　　家具？

　　里头有件镇宅之宝——郭周麟双手比划着，岳芸鲲插嘴：莫不是等人高的木雕？

　　雕着条腾芸驾雾的青龙，那鳞片层层分明，龙爪寒光凛凛——

　　定是大师手笔。

　　郭周麟撸起袖管叉腰道：可老爷子越看这木雕越上火。

　　这又为何？

　　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是给我妈的贺礼。老爷子觉着不够体面，寻思得露手绝活。

　　盘文玩？岳芸鲲将信将疑。

　　没错！老爷子摸着木雕直皱眉：干巴巴糙得很，半点不油润！

　　新雕的都这样，我...岳芸鲲话未说完，郭周麟突然暴喝：盘它！

　　说罢扑上前熊抱木雕，上下其手。

　　疯了吧？这玩意儿能盘得动？

　　你猜怎么着？那龙鳞锋利如刀片，龙爪尖锐似锥子。等老爷子盘完唤我去看——好家伙！整条龙红得发亮，跟要活过来似的。

　　别人盘串费钱，您家这位是要命！血都溅出来了！

　　我赶紧叫救护车送医。

　　还算有良心。

　　郭周麟突然压低声音：老爷子躺病床上还直勾勾盯着窗外。

　　又惦记啥呢？

　　楼下护士养的沙皮狗，那身倒刺看着就扎手。

　　得，这是盘上瘾了？

　　可惜身子虚，只能干瞪眼。郭周麟摊手道。

　　这下我可安心了。岳芸鲲长舒一口气。

　　医护人员得知岳老爷子盘文玩的绝活后，竟抱着沙皮犬闯进病房。只见老爷子手持油刷，正往狗身上涂抹。

　　这是做什么？

　　包浆成了，直接上手盘吧。郭周麟模仿着医护人员殷切的神态。

　　去你的吧！

　　这段表演引得满堂喝彩。郭周麟示意躁动的粉丝们安静：稍后还有返场，各位拭目以待。

　　两人谢幕后，郭周麟很快被唤至观众席。他在师父身旁落座，这个位置能将舞台尽收眼底。徒弟们轮番登场，而压轴的老郭尚未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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