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报与计划

　　第二天，整个上海滩都炸了。

　　法租界同福里三条人命案，登上了所有报纸的头版。

　　《申报》用词最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暴徒当街行凶，法纪何在！

　　配图是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巡捕房拉起的警戒线外面，黑压压全是看热闹的市民。

　　法租界总巡费尔班那张脸，黑的能拧出水来。

　　死的是个商人，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最要命的是，现场留了军统的名号。

　　这事儿，大条了。

　　虹口区，樱花酒馆。

　　山田健一穿着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

　　他面前的矮几上，摊着一份报纸。

　　一个手下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八嘎！！！”

　　山田健一挥手就把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

　　茶水溅了手下一裤腿。

　　“汪德福死了，金条也没了？”

　　“哈伊！”手下哆哆嗦嗦的回话，“现场叫巡捕房封了，我们的人凑不近。只打听到，汪德福跟他那两个保镖，都是一枪毙命。”

　　山田健一眯缝起眼睛。

　　一枪毙命。

　　军统有这种高手？

　　他没收到任何行动的消息。

　　“那个留下军统名号的人，查到是谁了吗？”

　　“暂时还没有。军统上海站那边，最近很安静，没什么风吹草动。”

　　山田健一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不是军统的常规行动。只有两种可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军统内部出了个不守规矩的独狼。”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有人栽赃，想挑起我们跟军统掐起来。”

　　山田健一转过身，眼神阴的吓人。

　　“不管是哪一种，这个人，必须找出来。”

　　他顿了顿。

　　“三十根金条，不是小数目。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汪德福，还能全须全尾的撤了。这个人，是个威胁。”

　　“去查，把军统上海站所有人的资料都给我翻出来！尤其是那些最近有异常举动的人！”

　　“哈伊！”

　　军统上海站。

　　站长陈恭澍的办公室里，烟熏火燎的。

　　他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桌前站着一排行动组的头头。

　　张涛也在其中，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陈恭澍指着报纸上的标题。

　　“法租界死了三个人，凶手自称是我们军统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上海站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声音不大，但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没人动。

　　陈恭澍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好，很好。都是硬骨头。”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验尸报告。

　　“法租界那边托人送来的。三个人三颗子弹全都命中眉心。枪手用的是勃朗宁M1910。”

　　他目光扫过众人。

　　“这种枪法，在座的各位，有几个能做到？”

　　底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吱声。

　　张涛心里咯噔一下。

　　勃朗宁M1910？

　　那个废物楚风用的就是这款枪。

　　但他立刻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凭楚风那个怂包？给他枪他都拿不稳。

　　不可能。

　　陈恭澍的目光在张涛脸上停了半秒。

　　“张涛，你的行动组最近有什么动静？”

　　张涛一个激灵，赶紧的立正。

　　“报告站长，我们组最近一直在休整，没有任何行动。”

　　“是吗？”陈恭澍把报告丢回桌上，“那个汪德福，你们之前盯过梢，有什么发现？”

　　“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的米商，没发现他跟日本人有接触。”张涛回答的很快。

　　他撒了谎。

　　汪德福是他手下的人发展的外线，专门负责给他们捞钱。

　　这事要是捅出去，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恭澍不再看他，转向另一个人。

　　“情报科，你们那边呢？”

　　情报科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推了推眼镜。

　　“站长，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汪德福通敌的情报。这件事，透着古怪。”

　　陈恭澍走到地图前，背着手。

　　“是啊，很古怪。”

　　他低声念叨。

　　“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又不留痕迹，抢了金条还敢报军统的名号。这个人胆子很大，本事也不小。”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的组长没憋住开了口。

　　“站长，会不会是共党那边的人，故意挑拨？”

　　陈恭澍摇头。

　　“不像。共党的行事风格，我们心里有数。他们不会用这种方式。”

　　他一转身，目光跟刀子似的。

　　“我不管他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用了军统的名义，我就要把他找出来。”

　　“他杀了汉奸，从这个角度看，算是自己人。但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更危险。”

　　陈恭澍的语气重了。

　　“这个人，就好像提前拿到了剧本。知道汪德福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带了多少钱去见谁。我们内部的情报网，都做不到这一点。”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一屋子人全不吭声了。

　　站长的分析，听得他们后脊梁骨冒冷汗。

　　一个全知全能的幽灵？

　　“从今天起，所有人给我查！”

　　陈恭澍一拳砸在地图上，正中上海的位置。

　　“把这个幽灵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总务科的宿舍里。

　　楚风靠在床头，悠闲的翻着报纸。

　　头版头条的新闻，他看的津津有味。

　　外头闹得天翻地覆，对他来说，不过是报纸上的一行行铅字。

　　他放下报纸，念头沉进脑海。

　　“系统。”

　　【宿主，我在。】

　　虚拟的商城界面再次展开。

　　余额那一栏，三十根金条的数字明晃晃的。

　　昨晚的行动，干脆利落。

　　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头。

　　他现在空有钱，没权也没势，还是军统最底层的小杂鱼。

　　张涛那颗钉子，还扎在肉里。

　　陈恭澍的调查令，很快就会波及到每一个人。

　　他得赶紧爬上去，才有保命的本钱。

　　“我要购买情报。”

　　【请选择情报等级。】

　　楚风想都没想。

　　“蓝色情报。”

　　一根金条一条的绿色情报，只能提供一些零散信息。

　　他现在需要的，是能扭转局势的关键情报。

　　【购买蓝色情报，需支付十根金条。是否确认？】

　　“确认。”

　　【支付成功。当前余额：二十根金条。】

　　【蓝色情报权限已开启。请宿主提出您的问题。】

　　问什么？

　　直接问张涛的黑料？

　　格局小了。

　　他要的，不只是干掉一个张涛。

　　他要站上牌桌，当真正的棋手。

　　楚风在心里琢磨着措辞。

　　“我需要知道，目前军统上海站面临的最棘手并且对我个人发展最有利的任务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它不只要求情报的价值，还把楚风自己的利益也算了进去。

　　【正在检索...】

　　系统的机械音停顿了几秒。

　　【蓝色情报生成完毕。】

　　一段信息直接灌进他脑子里。

　　【日军特高课在上海潜伏着一个高级间谍小组，代号蝰蛇。该小组已成功渗透至军统上海站高层，并多次窃取重要情报，导致我方行动屡屡失败。】

　　【军统总部对此极为震怒，已向上海站站长陈恭澍下达死命令，限期一个月内，必须挖出蝰蛇小组，否则将就地免职。】

　　【陈恭澍目前焦头烂额，怀疑的对象包括他身边的几位副站长跟处长，但苦无证据。】

　　楚风眼神一振。

　　这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一个藏在军统高层的鼹鼠。

　　一个让站长陈恭澍都束手无策的间谍小组。

　　这不就是他一步登天的梯子吗？

　　只要他能提供关于蝰蛇的关键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够让陈恭澍对他刮目相看。

　　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行动组长张涛，就算是站里的处长，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活阎王的名号，不能只在外面响。

　　也要在军统内部，叫的响亮。

　　楚风嘴角翘了翘。

　　天色还早。

　　这场戏，才刚开锣。

　　他现在有了目标，接下来就是怎么操作。

　　直接把情报扔给陈恭澍？

　　不行。

　　一个总务科的小人物，突然拿出这种惊天情报，解释不清来源。

　　他会被当成怪物切片研究。

　　必须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把线索不经意的递出去。

　　而且，这个功劳，必须牢牢的记在他自己头上。

　　楚风开始盘算。

　　蝰蛇小组跟高层内奸。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系统，购买关于蝰蛇小组的绿色情报。”

　　【一根金条一条，是否购买？】

　　“先来五条。”

　　【支付成功，扣除五根金条。当前余额：十五根金条。】

　　【绿色情报生成中...】

　　五条零碎信息，在他脑子里一条条列开。

　　【1. 蝰蛇小组的联络点之一，是位于霞飞路的梦巴黎咖啡馆。】

　　【2. 小组成员之间，通过一种特殊的加密手法传递纸质情报。】

　　【3. 军统上海站电讯处副处长马志杰近期有不明来源的大额资金入账。】

　　【4. 蝰蛇的头目，行事极其的谨慎，从不亲自参与情报传递。】

　　【5. 马志杰本周五下午三点，会去梦巴黎咖啡馆。】

　　楚风看着这五条情报一条条梳理。

　　马志杰，电讯处副处长。

　　这个职位，能接触到大量的机密电文。

　　他有大额资金入账，还要去联络点。

　　十有八九，就是那条藏在高层的蝰蛇。

　　或者是蝰蛇的重要成员。

　　周五下午三点。

　　楚风看了一眼日历。

　　今天才周二。

　　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有了个雏形。

　　他不会直接去抓捕马志杰。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要让陈恭澍亲眼看到，他这个总务科的小人物，是如何把那条大蝰蛇给钓出水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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