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凡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父亲林大山，转身就要汇入那熙熙攘攘、充满悲喜的人流。百草村的其他人，如孙小豆、赵铁柱等，也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准备跟着离开这个让他们倍感屈辱的地方。周围的议论和嘲笑声依旧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刺耳锥心。

　　“走吧，爹，咱们回家。”林凡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被宣判为“五行废柴”的人不是他自己。这份平静，反而让林大山更加心疼，老泪差点涌出来，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就在他们即将被人潮吞没的刹那——

　　“台上那仙师……好像在往咱们这边看？”一个眼尖的百草村青年低声惊呼。

　　林凡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高台之上，那名之前宣布他“不合格”的青云宗弟子，正侧耳听着身旁另一名穿着同样青色劲装、但面色略显精悍、眼神透着几分世俗气的弟子低语。那名后来出现的弟子，林凡看着竟有几分眼熟！稍一回忆，心头猛地一跳——此人正是之前跟随黑虎帮小头目刘三去百草村收例钱时，站在刘三身后的随从之一！当时此人还对林家灶房飘出的饭菜香气多嗅了几下。

　　此刻，这名弟子正指着林凡的方向，对主持测试的弟子快速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讨好和确信的神情。主持测试的弟子听着，眉头先是疑惑地皱起，随即有些不信地摇了摇头。那名黑虎帮背景的弟子似乎有些着急，又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还比划了一下，隐约能听到“灵植”、“奇异”、“帮主也知”几个零碎的词飘过来。

　　主持测试的弟子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目光再次投向林凡，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冷漠和厌弃，而是带上了一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个刚刚被判定为“废柴”的乡下少年。

　　台下不少人也注意到了高台上的这番动静，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变故。那些刚才还嘲笑得最大声的人，此刻也闭上了嘴，惊疑不定地看着。

　　百草村的人更是屏住了呼吸，林大山也止住了悲伤，茫然地抬头望去。

　　林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黑虎帮的人？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面？是帮主刘霸天黑心虎的意思，想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拉拢？还是这弟子自作主张，想结个善缘？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像是在漆黑的绝境中，突然透进了一丝微光！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和万众瞩目之下，那名主持测试的青云宗弟子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上前一步，越过台边，目光锁定林凡，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校场：

　　“台下那名百草村的少年，林凡？且慢离开！”

　　这一声“且慢”，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怎么回事？仙师怎么又叫住他了？”

　　“不是说不合格了吗？难道测灵碑出错了？”

　　“不可能！五行杂灵根还能有错？肯定是别的事！”

　　“该不会是这小子作弊，被仙师发现了吧？”有人恶意揣测。

　　林凡身形定在原地，缓缓转过身，面向高台，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仙师有何吩咐？”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心深处，已是波澜骤起。他知道，转机来了！虽然不知是福是祸，但至少，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弟子看着林凡沉稳的气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不像是一个刚刚遭受重大打击的乡下少年该有的表现。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方才听闻，你在乡里，于种植一道，颇有奇异之处？所种瓜果粮蔬，皆非凡品，甚至对修行中人亦有些微益处？此事可真？”

　　此言一出，台下再次哗然！

　　“种地？仙师怎么关心起种地来了？”

　　“百草村林凡？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号称‘林妙手’，种菜特别好的后生？”

　　“是有这么个传言，说他种的菜好吃得能让人咬掉舌头！”

　　“种地种得好，跟修仙有什么关系？仙师问这个干嘛？”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解。而百草村的人，尤其是知道林凡本事的，如林大山、李老叔等人，心脏却猛地提了起来！仙师竟然知道了凡儿种地的事？这是福是祸？

　　林凡心中瞬间明了，果然是黑虎帮那边漏出的消息！他心念电转，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回答必须谨慎。既不能否认，显得心虚；也不能夸大，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他再次拱手，语气诚恳而谦逊：“回仙师的话，小子确系农家出身，自幼随父辈侍弄田地，于耕作一事，略有心得。加之偶得一些祖上流传的土法，悉心照料之下，所产瓜蔬粮食，味道确比寻常稍好一些，至于对修行有益……小子实不敢当，或是一些乡野传闻，夸大其词了。”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事实，又将其归功于“祖传土法”和“悉心照料”，淡化了神秘色彩，显得合情合理。

　　那弟子听完，眉头微展，似乎对林凡的谦逊态度颇为满意。他回头与那名黑虎帮背景的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就连台上那位一直沉默的中年修士，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林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似乎对他这“种田”的本事产生了一丝好奇。

　　主持测试的弟子转过身，面向林凡，声音提高了一些，宣布了一个让全场再次震惊的决定：

　　“嗯。我青云宗广纳贤才，亦需各类专长之士。你虽灵根资质不佳，但若果真于灵植培育上有特殊天赋，或可另作考量。这样吧，你且暂留一旁，待此次测灵结束，再行细测你之‘天赋’！”

　　暂留一旁！再行细测！这意味着，事情出现了转机！林凡的修仙之路，在看似彻底断绝的悬崖边，竟然硬生生被拉回了一丝希望！在全场无数道震惊、羡慕、嫉妒、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林凡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谨遵仙师吩咐。” 然后，在一名弟子的指引下，走向了高台侧后方那片通过者聚集的区域。那里，之前那些拥有灵根的天才们，正用各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以“种田”资格获得第二次机会的“五行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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