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缓冲作屏障

　　腊月初八，宋家庄西北的空地上热闹了起来。几十名庄民和刚通过隔离审查的难民一起，挥舞着锄头、铁锹，在冻硬的土地上开挖地基，这里要建的，是专门安置试用期难民的“外营”。

　　外营的选址是宋阳亲自定的：离庄门三里地，东边是庄外的荒地，方便难民垦荒；西边是一条小河，能解决饮水问题；北边是一片矮坡，易守难攻；南边对着庄门，护庄队在城头就能看清外营的动静。这样的位置，既离庄不远，方便管理和调配劳力，又有足够的距离形成缓冲，就算外营出了乱子，也不会立刻威胁到庄内安全。

　　“地基挖两尺深！冻土要敲碎！”王二柱拿着木棍，在工地上来回指挥，他身边跟着几个护庄队的小队长，正盯着难民们干活。之前登记的一百八十个壮丁，大多被分到了外营建设队，此刻正挥着锄头往冻土里砸，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上结成小冰珠。

　　一个叫陈虎的壮丁，之前是南明的小兵，常州破城后逃了出来，手里的锄头挥得又快又稳。他见身边的庄民挖得吃力，主动接过对方的锄头：“我来帮你！你歇会儿！”

　　庄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了！你这力气真大，以前肯定干过体力活！”

　　陈虎挠了挠头：“在军队里练出来的，扛粮食、挖战壕，啥都干。”他顿了顿，又道：“庄主定下的规矩虽严，却真给我们活路了。之前在别的庄子外求了三天，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还是宋家庄实在。”

　　这话引来周围几个难民的附和：“是啊！隔离那三天，每天都有热汤药喝，还给两个窝头，比逃难路上强多了！”“只要好好干活，能分房分地，再苦也值了！”

　　王二柱听着他们的话，脸上的紧绷缓和了些。之前他总担心难民里混进奸细，可这几天观察下来，大多数难民都是真心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干活也卖力，倒是那个叫张茂的商人，总在工地上东张西望，时不时和几个壮丁窃窃私语，让他不得不防。

　　“张茂！你往那边凑什么？赶紧过来挖地基！”王二柱对着不远处的张茂喊。张茂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走到地基旁，拿起锄头却没怎么用力，眼神还在偷偷瞟向庄门的方向。

　　宋阳此时正和赵老蔫在查看外营的规划图。规划图上，外营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东边是居住区，要搭五十个草棚，每个草棚住六人，草棚之间留三尺宽的通道；西边是劳作区，建两个大仓库，用来存放农具和粮食，旁边再搭几个工坊的临时棚子，让工匠们先开展工作；中间是公共区域，挖一口水井，建两个厕所和一个煮食棚，供难民们取水、吃饭。

　　“居住区的草棚要搭得结实些，用粗树枝当梁，外面糊一层泥巴，能挡风寒。”宋阳指着规划图上的居住区，“煮食棚要离厕所远些，防止污染水源。水井要挖深些，至少三丈，保证冬天不冻。”

　　赵老蔫点头应下，又指着东边的荒地：“外营建好后，就让垦荒队去那边开荒，大概有两百亩地，明年春天能种上土豆和红薯，正好给外营的难民当口粮，不用再从庄里调粮。”

　　“这个主意好。”宋阳笑道，“让赵叔多费心，指导他们怎么翻地、怎么施肥，争取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两人正说着，李铁锤带着几个工匠扛着木材过来了，这些木材是从庄西的山林里砍的，用来做草棚的梁和柱。“小哥，木材够搭二十个草棚了，剩下的还在砍，明天就能送过来。”李铁锤擦了擦汗，“另外，新接纳的十个铁匠已经去工坊报到了，都是老手，看了一遍就会打铅弹，比咱们庄里的学徒快多了！”

　　宋阳心里一喜——工匠的补充正是工坊急需的，有了这些老手，突火枪和震天雷的打造速度能大幅提升，护庄队的火器配备也能更快完成。他跟着李铁锤往工坊的方向走了一段，远远就看到工坊外的空地上，几个新铁匠正围着熔炉打铁，火星溅得老高，动作熟练流畅。

　　回到外营时，太阳已经偏西。居住区的草棚已经搭好了五个，难民们正帮着庄民往草棚里铺干草。陈虎和几个壮丁扛着一根粗木柱，往第六个草棚的地基里放，木柱放稳后，他们欢呼了一声，脸上满是成就感，这是他们亲手搭建的家，虽然简陋，却是乱世里的安身之所。

　　张茂却没参与搭建，独自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庄门发呆。王二柱走过去，语气冷淡：“怎么不干活？想被取消收留资格？”

　　张茂连忙站起来，讪讪道：“我……我力气小，挖不动地基，等会儿就去帮着铺干草。”

　　王二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他已经让人盯着张茂了，只要对方有异动，立刻就能发现。

　　傍晚时分，外营的第一口井挖好了。当第一桶清水被吊上来时，难民们都围了过来，捧着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比逃难路上喝的脏水强了百倍。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用瓢舀了水，给孩子洗了洗脸，孩子的小脸洗干净后，露出了粉嫩的皮肤，对着妇人笑了起来。

　　宋阳站在井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踏实。外营不仅是安置难民的地方，更是宋家庄的缓冲屏障——有了外营，庄内的压力得到缓解，难民的劳动力也能得到利用，既解决了人道主义危机，又增强了宋家庄的实力。

　　夜色渐深，外营的篝火亮了起来。难民们围着篝火吃饭，稀粥和窝头虽简单，却吃得格外香甜。庄民们也没走，和难民们坐在一起，聊着逃难的经历和庄里的日子。陈虎给庄民们讲常州的战事，庄民们给难民们讲宋家庄的规矩和去年的收成，篝火旁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宋阳站在远处，望着外营的火光，心里清楚，外营的建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管理外营的秩序，防范可能的风险，指导难民劳作，让他们尽快融入宋家庄的体系。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外营的烟火气已经证明，只要有规矩、有公平，难民和庄民就能和平共处，而宋家庄，也能在这场危机中，再次变得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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