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彼岸”星域

　　幽蓝色的光芒并未如同预想般吞噬一切，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

　　它在达到顶点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黯淡下去。

　　最终，只化作几缕细微的电弧，在“裁决”匕首的刃尖跳跃了几下，便彻底消散于空气中。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包括被匕首抵住喉咙的奥古斯都·莫尔，以及……正准备迎接死亡的白夜。

　　白夜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愕然与不解。

　　他清晰地感应到，自己与“裁决”之间那固有的、血脉相连的能量连接，在最后关头被一股外来的、更强大、更精准的力量强行干扰、切断了！这怎么可能？“裁决”是帝国最高科技的结晶，其加密和激活机制独一无二！

　　就在这时，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透过议事厅的扩音系统，清晰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能量频率干扰完成。目标生物锁已暂时冻结。”

　　是林辰！

　　只见林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指挥终端前，他的手指正从最后一个指令键上抬起。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着白夜，里面翻涌着后怕、愤怒，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决断。

　　“白夜，”林辰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拿走，包括你自己。”

　　原来，在林辰与白夜共同研究“裁决”和“最终协议”线索的那段日子里，凭借白夜毫无保留分享的数据，再加上林辰手中掌握的技术，他秘密地设计了一套针对“裁决”自毁程序的应急干扰方案。

　　这方案的成功率极低，需要精准把握白夜激活能量的瞬间，更需要“裁决”本身的配合。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与白夜之间那难以言喻的默契，赌的是“裁决”作为死物或许也存在一丝不愿毁灭持有者的“灵性”。

　　他赌赢了。

　　在白夜举起匕首，能量开始激荡的千钧一发之际，林辰启动了预设的干扰程序。

　　来自“深蓝号”核心引擎的、经过精确调制的庞大能量，通过隐藏在大厦内部的、提前布置的微型中继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力场，强行抚平了“裁决”内部那即将引爆的狂暴频率。

　　白夜看着林辰，看着他眼中那复杂难言却无比坚定的光芒，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崩断。

　　不是碎裂，而是某种沉重的、束缚了他一生的枷锁，终于被彻底斩断。无力感、释然感、以及一种陌生的、滚烫的酸涩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最终，无力地垂下。

　　“为什么……”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听见。

　　林辰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奥古斯都·莫尔。

　　此刻的议长，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和镇定，脸上只剩下阴谋败露后的绝望与狰狞。

　　“奥古斯都·莫尔，”林辰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你的罪行，已无可辩驳。拿下！”

　　埃德加和行动小队成员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在座位上的奥古斯都·莫尔制住，戴上了特制的能量抑制镣铐。

　　“你们……你们不会得逞的！”奥古斯都·莫尔挣扎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最终协议’……你们阻止不了！它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触及了某个更深的禁忌，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随即死死闭上了嘴。

　　林辰眉头紧锁。难道“最终协议”的启动已经无法逆转？

　　就在这时，白夜仿佛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走到林辰身边，目光却落在被制住的奥古斯都·莫尔身上，冰蓝色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

　　“他说的可能没错。”白夜低声道，“‘最终协议’这种级别的存在，很可能设置了自动触发机制，或者有其他的启动后备方案。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它的控制核心。”

　　林辰立刻下令：“埃德加，立刻带人搜查议长官邸、办公室以及所有与他相关的秘密处所！启用最高权限，调用一切资源，寻找任何与‘最终协议’相关的线索！”

　　“是！”

　　整个联邦最高权力机构，在这一刻，因为林辰的果断行动和白夜的关键证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与混乱。

　　支持林辰的议员开始迅速掌控局面，而奥古斯都·莫尔的党羽则如鸟兽散，或被捕，或潜逃。

　　搜查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但反馈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议长官邸和办公室虽然找到了大量奥古斯都·莫尔叛国和贪腐的证据，却丝毫没有“最终协议”控制核心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白夜站在议事厅的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首都星迎来了新的黎明，但这黎明却可能被即将到来的毁灭阴影所笼罩。

　　他摩挲着手中已经恢复平静的“裁决”匕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冰凉力量。

　　“星耀之种……最终协议……”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纠缠了他十年，也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词组。脑海中，无数线索、记忆碎片飞速闪回——

　　帝国覆灭前的异常科技动向、皇室成员某些讳莫如深的谈话、奥古斯都·莫尔家族与帝国旧贵族的隐秘联系、那些指向“彼岸”星域和废弃空间站的线索……

　　突然，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火花般在他脑海中炸亮！

　　他猛地转身，看向正在紧张协调各方的林辰。

　　“林辰！我知道在哪里了！”白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兴奋，“不在首都星！也不在任何已知的联邦设施里！”

　　林辰立刻看向他：“在哪里？”

　　“在‘彼岸’！”白夜快步走到星图前，调出了那个位于联邦与旧帝国疆域交界处、一直被视为不毛之地的未知星域，“还记得那个残余信号吗？奥古斯都·莫尔利用帝国覆灭前后的混乱，将‘最终协议’的控制核心，秘密转移并隐藏在了那里！那里超出了联邦常规监控范围，又是帝国旧疆，便于他利用旧有关系进行掩护和操作！”

　　林辰眼中精光一闪！没错！只有那里，才能解释为什么在联邦核心星域找不到任何痕迹！

　　“立刻定位‘彼岸’星域内所有可疑的能量源和空间站信号！”林辰对着通讯频道下令，“通知‘深蓝号’，准备紧急跃迁！目标，‘彼岸’星域！”

　　“深蓝号”引擎的轰鸣声仿佛透过遥远的空间传来，象征着最终决战的序幕拉开。

　　白夜走到林辰身边，将手中的“裁决”匕首递向他。

　　“这个，或许用得上。”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与林辰同进退的坚定。

　　林辰看着他和匕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这一次，”林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一起。”

　　白夜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映照着窗外黎明的曙光，和眼前这个男人坚毅的身影。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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