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陈风剑意，斩破虚妄

　　剑阁，“炼心剑狱”。

　　此地并非真实牢狱，而是一处由清雪亲手布置的、针对剑修心境的特殊试炼场。其内并无实体敌人，也无复杂阵法，唯有无数由精纯剑意与幻术结合生成的、直指内心弱点的幻象。贪念、恐惧、执念、迷惘……一切心魔，皆在此处被放大、具现，唯有斩破虚妄，明见本心，方能通过。

　　陈风抱着他那柄依旧普通的青钢剑，静立于剑狱入口。他气息内敛，眼神平静，与数月前在藏剑峰悟剑时的茫然已判若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以及对《无垢剑魂诀》更深的领悟，他的“无垢剑心”已初步稳固，修为也稳步提升至了融合期。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在于能否持此剑心，应对万千心魔。

　　“陈风师弟，确定要挑战‘炼心剑狱’？此地凶险，即便是一些金丹期的师兄，也曾在此折戟沉沙，心境受损。”值守剑狱的执事弟子好意提醒。陈风虽在藏剑峰一战成名，但其修为毕竟尚浅。

　　陈风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坚定：“有劳师兄开启，我想看看……我的剑心，是否真的无垢。”

　　剑狱石门缓缓开启，内部并非黑暗，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混沌光影。陈风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一步入内，周遭景象骤变！

　　他仿佛回到了幼时，回到了那个因为他“剑骨有瑕”而备受嘲笑、连基础剑诀都难以入门的宗门。那些昔日同门讥讽的嘴脸，师长失望的叹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化作一道道尖锐的、直刺灵魂的无形之剑。

　　“废物！连剑都拿不稳！”

　　“剑道废人，也配习剑？”

　　“滚出宗门！别玷污了剑修之名！”

　　嘲讽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道道凌厉的剑意虚影，斩向他的心神。这是他的心魔之一——对过往失败与嘲讽的深刻记忆。

　　陈风脚步微顿，握剑的手紧了紧，那熟悉的自卑与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很快闭上了眼睛，《无垢剑魂诀》心法流转，剑心澄澈如镜，映照出这些声音与幻象的本质——不过是源于自身执念的虚妄。

　　“过往已逝，皆为云烟。我之剑道，不在他人之口，只在己心。”他轻声自语，手中青钢剑未曾出鞘，只是意念微动，一股纯净无瑕的剑意自他周身散发开来。那袭来的嘲讽之音与剑意虚影，触碰到这股无垢剑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未能伤他分毫。

　　场景再变。

　　他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周围是无数狰狞的魔物与强大的敌人。苏小蛮师伯浴血奋战，清雪宗主剑光凛冽，却似乎寡不敌众，险象环生。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看，他们需要力量！你需要力量！放开束缚，释放你体内真正的潜力，你可以拯救他们！《无垢剑魂诀》太过温和，唯有杀戮，唯有毁灭，才能获得至高之力！”

　　这是心魔之二——对力量的渴望与对现有道路的怀疑。那魔音引动了他内心深处因天生缺陷而对力量产生的极致渴望，甚至隐隐与他体内那微不可查的、因剑骨有瑕而郁结的一丝戾气产生了共鸣。

　　陈风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体内气血微微躁动，那柄青钢剑也在轻微震颤。毁灭与杀戮的欲望，如同毒蛇，试图钻入他澄澈的剑心。

　　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他想起了飞瀑之下悟剑时的初心，想起了清雪宗主的教诲，想起了《无垢剑魂诀》中关于“心若蒙尘，纵有神剑亦如凡铁”的警示。

　　“力量无分正邪，唯心所驭。我所求，非是毁灭之力，而是守护之能，是斩破一切虚妄、直达本真之剑！”他眼中恢复清明，无垢剑意再次凝聚，如同无形之水，将那躁动的气血与戾气悄然洗涤、净化。那诱惑的低语与尸山血海的幻象，也随之崩散。

　　剑狱之外，通过水镜观察的清雪，微微颔首。陈风的表现，比她预想的还要好。此子心性之坚韧，剑心之纯粹，实属罕见。

　　然而，炼心剑狱的考验，远未结束。

　　场景第三次变幻。这一次，不再是外界的干扰，而是直指他内心深处，关于“剑”本身的终极拷问。

　　他置身于一片绝对的虚无，手中青钢剑消失不见，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仿佛不存在。只有无数关于“剑”的概念、道理、招式、意境，如同浩瀚星河般在他“眼前”流转、碰撞、生灭。

　　何为剑？

　　剑是杀戮之器？是守护之兵？是道之载体？还是……它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段铁，一块钢？

　　若无剑，何来剑道？

　　若无我，何来剑心？

　　无穷的疑问，如同漩涡，要将他那初步成型的无垢剑心彻底搅碎，拖入永恒的迷惘。这是最凶险的一关，是对自身道心的根本性质疑！

　　陈风的意识在这片概念的海洋中沉浮，几乎要迷失。他那纯净的剑意开始变得散乱，光芒黯淡。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飞瀑流泉的景象，回想起水流撞击岩石时，那最纯粹、最本质的韵律。他想起了自己最初拿起木棍时，那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欢喜。

　　“剑……就是我。”

　　“我心即剑，剑即我心。”

　　“无剑无我，唯有……真实。”

　　福至心灵！他不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概念，不再去追寻虚无的答案。他只是纯粹地、毫无保留地，绽放出自己那颗历经洗涤、剔透无垢的“剑心”！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能斩断一切虚幻与迷惘的纯粹意念，以他为中心，悍然爆发！这不是剑气，不是剑招，甚至不是具体的剑意，而是一种“斩”的本身！是直指万物本质，破除一切虚妄的“真实”之力！

　　在这股力量面前，那浩瀚的概念星河如同镜花水月，纷纷破碎、消散！绝对的虚无被一剑斩开，重新露出了炼心剑狱那混沌的壁垒！

　　陈风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再无丝毫迷茫，只有一片洞彻虚实的清明。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那柄静静躺在一旁地上的青钢剑，忽然笑了。

　　“原来，剑一直都在。”

　　他弯腰拾起青钢剑，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出了炼心剑狱。

　　外界，阳光刺目。那值守的执事弟子看着他毫发无伤、气息反而更加深邃内敛地走出，惊得张大了嘴巴。

　　陈风对着他微微颔首，随即望向藏剑峰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依旧奔流不息的飞瀑。

　　他知道，他的剑道，已然不同。无垢剑心，初具斩破虚妄之能。

　　而在他通过炼心剑狱，剑意本质升华的刹那，远在迎仙巨城的夜枭护法，以及潜伏在宗内的柳沐，都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一个尚未凝结金丹的弟子心境上的突破，引动的波动太过细微与内敛，远不如体质觉醒或特殊天赋那般显眼。

　　唯有轮回殿深处的楚阳，系统光幕上，属于陈风的状态栏悄然更新：【境界：融合期巅峰；状态：无垢剑心（小成），领悟特性：斩虚（初级）】。

　　楚阳闭合的眼睑微微一动，一丝几不可查的意念扫过剑阁方向。

　　“斩破虚妄……有点意思。或许，未来能成为破局的一枚暗子。”

　　陈风收剑入鞘，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前路依旧漫长，但他手中的剑，心中的道，已然明晰。

　　（第一百零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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