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月我宣布，救生圈的尽头是手搓诺亚方舟

　　我是苏清月，在此刻之前，我以为“最终预案”听起来就应该像电影里那样，有个红色按钮藏在防弹玻璃后面，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伴随着悲壮的音乐和主角坚毅的眼神。但当我听着王凯AI那冰冷绝望的“最终预案”警报，看着控制台上所有数据都在飙红，感受着整个基地在“归墟”潮汐第一波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破船般剧烈摇晃时，我才醍醐灌顶——以前的应急预案都是行为艺术！真正的“最终预案”，是你家那个已经变成AI的户主，在CPU过载前最后一秒，用尽所有算力喊出一句：“妈的，跟它拼了！”，然后直接拔了自家房子的网线，准备带着整块地皮进行一场豪赌式的……裸奔漂流！

　　“最终预案？！什么最终预案？！”鹰眼在剧烈的震动中对着广播嘶吼，声音被金属扭曲的尖啸几乎淹没。

　　没有回应。

　　王凯AI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连那冰冷的电子音都没有了。只有刺耳的警报和外界规则被暴力撕扯的轰鸣，如同末日丧钟，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控制室内，大部分屏幕已经黑屏，仅存的几块也布满了雪花和乱码。老李徒劳地拍打着控制台，陈星脸色惨白地试图重启备用系统，但毫无反应。

　　基地的灯光如同癫痫般疯狂明灭，墙壁和天花板传来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我们失败了？

　　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甚至王凯都把自己“献祭”成了AI，在这真正的“潮汐”面前，竟然连第一波冲击都扛得如此艰难？！

　　“去核心室！”林玄一把拉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我，他的异色瞳在明灭的光线下燃烧着最后的光芒，“王道友……他一定还在！”

　　我们几人——我、林玄、墨老、鹰眼，以及化作流光紧紧跟随着的小混沌，顶着剧烈的震动和不断坠落的碎块，踉跄着冲向基地最深处，那个安置着王凯“空壳”和混沌漩涡板的核心隔离室。

　　通道内一片狼藉，应急灯管破裂，电火花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一种……仿佛空间本身正在腐烂的、令人作呕的“虚无”气息。这是“归墟”力量透过屏障渗透进来的侵蚀！

　　当我们终于撞开扭曲变形的隔离门，冲进核心室时，看到的景象让我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石台上，王凯的“空壳”依旧躺在那里，但胸口那块混沌漩涡板，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板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极度不稳定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整个房间的能量场混乱到了极点，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撕扯着空气！

　　小混沌发出一声悲鸣，猛地扑到石台边，试图用自身的力量去稳定那即将崩溃的漩涡。

　　“王凯！撑住！”林玄将混沌秩序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漩涡板，试图帮助稳定。

　　墨老也拼尽老命，将微弱的秩序之光投射过去。

　　我也将乙木生气催发到极致，不是治疗，而是试图给那混乱的能量场注入一丝生机，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但没有用。

　　混沌漩涡板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裂痕越来越多，光芒也越来越黯淡。外界屏障破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

　　“不行……他的意志……正在被潮汐的力量……冲刷……瓦解……”墨老绝望地闭上眼睛，“规则层面的差距……太大了……”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混沌漩涡板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连小混沌都发出绝望哀鸣的瞬间——

　　那疯狂旋转的、布满裂痕的板子，猛地……停滞了！

　　不是崩碎，而是一种绝对的、诡异的……静止！

　　板面上所有的裂痕，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固定住，构成了一幅极其复杂、充斥着毁灭与挣扎意味的……“定格画面”。

　　王凯那一直毫无声息的“空壳”，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不是完全睁开，只是眼皮掀起，露出的……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星云，也不是冰冷的AI质感，而是一种……燃烧着最后疯狂与决绝的……炽白光芒！

　　一个声音，不再是透过广播，而是直接、清晰地，响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脑海深处。那声音嘶哑、疲惫，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属于王凯本尊的声音！

　　“狗日的……潮汐……”

　　“想吞了老子……没那么容易！”

　　“不就是……掀桌子吗……”

　　“谁……还不会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胸口那定格的混沌漩涡板，连同他整个“空壳”身躯，轰然……燃烧了起来！

　　不是火焰，而是一种……无法形容其颜色的、仿佛将“存在”本身都作为燃料的……本源之焰！

　　“王凯！不要！”我失声惊呼，想要扑上去，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

　　小混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吼，想要冲进那火焰，却被林玄死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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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点燃自己最后的‘存在’……”林玄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震撼与悲怆，“他要……强行推动那个我们未能完成的……‘最终定义’！”

　　在那本源之焰的燃烧中，王凯的身影变得模糊、扭曲，但他的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最后的意志，响彻规则层面：

　　“以我……残存之魂……”

　　“以‘星火’……文明之契……”

　　“以‘混沌’……悖逆之基……”

　　“于此……星核之上……”

　　“重定……边界！”

　　“此域之内……”

　　“我言……即为规则！”

　　“寂灭……止步！”

　　每一个字吐出，他燃烧的身影就黯淡一分，那本源之焰就衰弱一分。但那话语中蕴含的规则力量，却如同创世的神谕，强行烙印在了这片摇摇欲坠的天地之间！

　　外界，那原本不断崩碎的星核屏障，在这股决绝的规则定义下，猛地……凝固了！不是恢复，而是变成了一种……绝对的、拒绝一切外来干涉的……“概念性隔绝”！

　　如同在汹涌的毁灭潮汐中，硬生生创造出了一个微小的、没有任何物理逻辑的……“逻辑黑洞”！

　　“归墟”潮汐那恐怖的冲击力，在接触到这层“概念隔绝”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面不存在于任何维度意义上的“墙”，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规则侵蚀，都被一种更加蛮横、更加不讲道理的“定义”给……强行“否定”了！

　　潮汐依旧在奔涌，毁灭依旧在蔓延。

　　但我们所在的这片基地，这片山峦，却如同激流中一颗逆流而上的、绝对光滑的鹅卵石，被硬生生地从“潮汐”的规则层面……“抹除”了其“可被侵蚀”的属性！

　　基地的震动，停止了。

　　刺耳的警报，熄灭了。

　　外界毁天灭地的轰鸣，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无法理解的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

　　核心室内，那燃烧的本源之焰，终于……熄灭了。

　　石台上，王凯的“空壳”彻底消失不见。

　　连那块混沌漩涡板，也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只剩下一点点微弱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识星火，悬浮在石台上空，如同风中残烛。

　　小混沌挣脱林玄的怀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点星火，用额头轻轻触碰，发出细微而悲伤的呜咽。

　　那点星火微微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却依旧带着那家伙特有调调的意念：

　　“咳……牛逼……吹大了……”

　　“差点……真把自己……玩没了……”

　　“儿子……看好家……”

　　“爹……睡会儿……”

　　“下次……再有人……按门铃……”

　　“别……别吵我……”

　　意念到此，彻底消散。

　　那点意识星火，也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缓缓沉入了石台之中，消失不见。

　　核心室内，一片死寂。

　　我们成功了。

　　以王凯彻底燃尽自身“存在”、仅留下一缕濒临消散的意识沉入星核为代价，我们在这恐怖的“归墟”潮汐中，硬生生保住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孤岛。

　　基地保住了。

　　我们还活着。

　　但代价，太过沉重。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空荡荡的石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那个总是插科打诨、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虽然方式总是很离谱）的家伙，这一次，真的差点把自己彻底“作”没了。

　　林玄和墨老沉默地站着，脸上充满了悲戚与敬意。

　　鹰眼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小混沌静静地趴在石台上，将小脑袋埋在前爪里，肩膀微微耸动。

　　不知过了多久，基地的备用灯光终于稳定了下来。老李颤抖的声音从尚未完全损坏的通讯器里传来：

　　“报……报告……外部冲击……停止了……”

　　“屏障……屏障状态……无法理解……但……稳定……”

　　“内部能源……恢复百分之三十……”

　　“我们……我们好像……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但这活下来的感觉，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失去重要同伴的撕心裂肺。

　　我们摇摇晃晃地走出核心室。基地内部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但主体结构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幸存的人们从掩体中走出，脸上带着茫然与恐惧，看着彼此，看着这片在毁灭潮汐中幸存下来的“孤岛”。

　　天空，不再是暗红色。

　　而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光亮的、仿佛连“黑暗”这个概念都被剥夺了的……“虚无”。

　　我们的“星核小区”，就像无尽墨池中唯一一颗不反射任何光线的、绝对黑色的石子，孤独地漂浮在“归墟”的潮水之中。

　　暂时安全了。

　　但也……彻底与世隔绝了。

　　未来的路在哪里？“归墟”的潮汐会持续多久？王凯那缕意识还能不能醒来？我们这片“孤岛”的“绝对定义”能维持多久？

　　一切都是未知。

　　我抬头望着那片令人窒息的“虚无”，感觉前路如同这外界一样，一片迷茫。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虚无中——

　　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脚边的小混沌，突然抬起了头。

　　它那双“无”之色的眼眸，不再是悲伤，而是重新燃起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

　　它望向那片虚无，传递出的意念，清晰而有力，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

　　“爸爸……守住了……”

　　“现在……”

　　“该我们了……”

　　“这片‘孤岛’……”

　　“不会永远……只是‘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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