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紫禁血夜帝星易

　　西湖洞府，灵泉潭畔。苏怜雪虽得朱高燨仙元抚平气血，但心神依旧被那源自北方的、帝星陨落引发的天地剧变所震撼，难以立刻沉入深层次定境。她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看到了那片正被血色与权谋笼罩的天空。永乐帝驾崩，这不仅仅是皇权的更迭，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引发的动荡必将波及万里。

　　朱高燨重新阖目，气息与天地相合，看似古井无波，但其浩瀚如星海的神识，却已如一张无形巨网，将北方那座权力漩涡中心的帝都——北京城，笼罩在内。城中正在上演的一切，皆如掌上观纹，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的心镜之中。

　　北京城，已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肃杀之中。

　　沉重的丧钟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悲凉未散，一股更加凛冽的血腥气息已如同瘟疫般迅速弥漫开来。汉王朱高煦，在确认父皇龙驭上宾的第一时间，便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关闭九门！许进不许出！”

　　“京营各部，按计划控制要道！”

　　“随本王入宫！‘清君侧’，护社稷！”

　　一道道充满杀气的命令从汉王府中传出，早已集结待命的汉王私兵以及被他暗中掌控的部分京营兵马，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刀剑出鞘的寒光映照着黎明前的黑暗，铁甲碰撞之声与战马的嘶鸣打破了帝都的寂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汉王朱高煦亲自披甲持戟，在一众心腹死士的簇拥下，率领精锐直扑皇城！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野心与积压多年的怨毒，脸上那道刀疤因激动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他等这一天太久了！父皇在世时，他尚存一丝敬畏与侥幸，如今大树已倒，他绝不允许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哥哥坐上龙椅！

　　“挡我者死！”朱高煦一马当先，手中长戟挥动，将一名试图阻拦的宫廷侍卫连人带甲劈成两段，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愈发狂躁兴奋。

　　皇城之内，此刻已乱作一团。太子朱高炽身着重孝，跪在乾清宫父皇灵前，悲痛欲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宫廷政变，他虽惊怒交加，但仁厚的性格和仓促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东宫属官和部分忠于太子的朝臣、侍卫拼死抵抗，但在汉王蓄谋已久、如潮水般的攻势下，防线节节败退，宫墙之上，廊庑之间，已是伏尸处处，血流成河！

　　“殿下！快走！汉王疯了！他从西华门杀进来了！”一名浑身浴血的东宫侍卫统领踉跄奔入，嘶声喊道。

　　朱高炽脸色煞白，望着殿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火光，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凉。他从未想过，兄弟阋墙，竟会惨烈至此！

　　“二弟……你何至于此啊！”他捶胸痛哭，却无力回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杀意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寒潮，骤然降临在整个紫禁城上空！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笼罩了所有参与厮杀、心怀杀意之人！

　　正在疯狂冲杀的汉王朱高煦，猛地感到心脏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抽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恐怖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他之前任何一次被那神秘印记惩戒都要强烈百倍！他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手中长戟“哐当”坠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嚎！

　　“啊——！我的头！我的魂……！”

　　不仅是他，所有正在挥刀砍杀的汉王党羽，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卒，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类似的、程度不一的灵魂撕裂之苦！攻势瞬间瓦解，不少人抱头翻滚，惨叫连连，阵型大乱！

　　而太子一方的人员，却毫发无伤，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愣在当场。

　　这自然是远在西湖的朱高燨所为。他并未直接现身干预，只是心念微动，引动了早先烙印在朱高煦及其核心党羽灵魂本源上的那道惩戒印记。此印记平日隐匿，一旦受印者对朱高燨或其相关者（如今日之太子，因其为法定继承人，某种程度上维系着朱高燨暂时认可的“秩序”）生出强烈杀意并付诸行动，便会触发反噬。其痛苦程度，与杀意之强弱、行动之危害直接相关。朱高煦此番悍然发动宫变，杀意滔天，意图弑兄篡位，触发的反噬自然猛烈无比，瞬间瓦解了他的战斗力。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打乱了汉王的部署。太子一方的侍卫虽不明所以，但见机极快，立刻趁势反击，稳住阵脚。皇宫内的局势，竟在瞬息之间，发生了诡异的逆转！

　　“妖术！是妖术！老四……一定是老四！”瘫倒在地、痛苦蜷缩的朱高煦，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猛然想到了那个神秘莫测、如同梦魇般的四弟！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野心与疯狂，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意识到，只要那个怪物还在，他永远不可能真正触及那张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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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朱高燨的神识冷冷地“扫”过北京城，也“看”到了其他几股试图趁火打劫的暗流——某些勋贵府邸私兵的异动，一些文官集团首鼠两端的观望，乃至后宫某些势力的蠢蠢欲动。他并未再出手，只是将一道蕴含着“警告”与“秩序”意念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心怀叵测者的识海深处。

　　凡接受到此意念者，无不如遭雷击，心神剧震，瞬间熄灭了所有趁乱牟利的念头，变得噤若寒蝉。

　　做完这一切，朱高燨便收回了大部分神识，不再关注北京的喧嚣。对他而言，维持基本的秩序，避免天下彻底大乱殃及无辜（或许也顺带让怜雪能清净修行），便已足够。至于谁当皇帝，他毫无兴趣。

　　西湖洞府内，朱高燨缓缓睁开双眼，对上苏怜雪担忧的目光，淡淡道：“无妨，一场闹剧罢了。尘埃即将落定。”

　　怜雪虽不知具体，但见燨哥哥如此平静，心中也安定了下来，轻轻点头。

　　北京城的血夜，因朱高燨这隔空一念，戛然而止。汉王朱高煦功败垂成，身心重创，野心彻底破碎。太子朱高炽在惊魂未定中，在一干忠臣的扶持下，开始收拾残局，准备登基。一场本该席卷整个帝国、尸山血海的夺嫡之乱，竟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平息。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那场血夜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风云。那位远在江南、神秘莫测的四皇子朱高燨，其存在本身，已成为悬在整个大明王朝头顶的、最不可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新的时代，就在这血色与诡异的平静中，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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