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帝崩天倾暗夜临

　　南浔小院，月华如水，流淌在静谧的庭院中，将青石板路映照得一片清冷。苏怜雪已于定境中深眠，呼吸匀长，周身气息与院中灵气交融，浑然一体。石桌上，那枚由太子朱高瞻以心血神魂祭炼、跨越万水千山而来的求救传讯符箓所化的金光字迹，早已被朱高燨随手拂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朱高燨独坐亭中，并未入定。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石桌，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目光看似落在院中那株新栽的不死草上，实则已穿透无尽虚空，漠然地“看”着北方那座帝国心脏正在发生的剧变。

　　在他的神识映照下，北京城上空，那颗代表洪熙帝朱高炽的紫微帝星，其光芒已黯淡到了极致，如同寒夜中最后一点即将被风吹熄的残烛，龙气哀鸣，死气弥漫，已然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乾清宫内，药石罔效，御医跪伏一地，气息奄奄的皇帝榻前，太子朱高瞻（或太孙朱瞻基，依小说设定）满面悲戚与惶急，一众忠于皇室的阁老重臣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而汉王府方向，那股压抑了太久、如同火山般躁动的煞气，已彻底沸腾！朱高煦已然披甲，府中私兵尽出，暗中掌控的京营兵马正在悄然调动，一张针对东宫与皇城的血腥大网，已然撒下！更有几道晦暗的强大气息隐匿在帝都阴影中，显然是朱高煦网罗的修士客卿，已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铲除异己。

　　“时辰到了。”朱高燨心中漠然低语。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几乎在他心念闪过的同一刹那——

　　北方天际，那颗摇曳的帝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微弱却凄艳的光华，随即……彻底熄灭！如同流星坠地，永恒的黑暗吞噬了那点皇家华彩！

　　帝星陨落，龙驭上宾！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悲怆龙气混合着王朝气运的剧烈震荡，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大明疆域！但凡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或身具官身气运者，皆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望向北京方向，心中升起明悟——皇帝，驾崩了！

　　“父皇！”

　　乾清宫内，响起太子撕心裂肺的悲呼，以及群臣压抑的哭泣与骚动。

　　然而，这悲声未落，另一股更加凌厉、更加血腥的杀气，已如同出鞘的利剑，骤然爆发！

　　“动手！”

　　汉王府中，朱高煦厉声咆哮，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的光芒！他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轰！”

　　北京城九门，在早已被收买的将领指挥下，轰然关闭！沉重的门栓落下，隔绝了内外！

　　“踏踏踏！”

　　无数身披黑甲、手持利刃的汉王私兵与部分京营叛军，如同潮水般从各处军营、府邸涌出，在各自头目的率领下，分成数股，直扑皇城、东宫以及各位阁老府邸！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百姓惊叫声，瞬间打破了帝都的夜空，火光四处燃起！

　　“清君侧！诛奸佞！迎立汉王正位！”

　　叛军呼喝着冠冕堂皇的口号，开始了血腥的清洗！任何敢于阻拦或疑似忠于太子者，格杀勿论！

　　皇城之外，守卫宫禁的御林军与叛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鲜血瞬间染红了宫墙！东宫方向，太子卫队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几位阁老府邸亦被叛军围困，形势岌岌可危！

　　整个北京城，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与血腥之中！权力的交替，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上演！

　　朱高燨的神识冷漠地俯瞰着这场人间惨剧。他看到太子朱高瞻在少数忠心侍卫的护送下，试图突围，却处处受阻，险象环生；看到几位老臣怒斥叛军，血溅五步；看到无辜百姓在乱军中哭嚎奔逃，死于非命……这一切，在他眼中，与蝼蚁争斗并无二致，引不起心中半分波澜。

　　他的注意力，更多停留在那几道参与叛乱的修士气息上。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后期，修炼的乃是旁门左道，煞气浓重，此刻正协助叛军攻打皇城禁制，手段狠辣。此外，他还感知到，在更遥远的南方，几股与汉王府有着隐秘精神联系的气息，正在迅速移动，其方向……隐隐指向江南！

　　“果然……贼心不死，还想打怜雪的主意。”朱高燨眼中寒芒一闪。朱高煦在发动宫变的同时，竟仍未忘记他这个“四弟”以及那个可能成为“污点”的苏怜雪！派出的这些人，显然是想要趁机将他们也“清理”掉，或是擒作人质！

　　“自寻死路。”朱高燨心中冷哼，杀意微动。他本不欲理会帝都闹剧，但若有人敢将手伸到南浔，伸到怜雪身边，那便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他并未立刻出手抹杀那些南下的爪牙，而是心念微动，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无上剑道真意的神念印记，已跨越空间，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那几名修士的灵魂本源深处。此印记平时隐匿，一旦他们踏入南浔地界，并对怜雪或他生出恶意，便会瞬间触发，引动其体内法力反噬，形神俱灭！

　　做完这一切，他便收回大部分神识，不再关注北方的厮杀。结局早已注定，太子虽有忠臣护佑，但实力悬殊，若无外力干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他对朱明皇位归属毫无兴趣，只要不惹到他头上，谁坐那张椅子，与他何干？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院中，看向熟睡中的怜雪，眼神恢复平和。外界天翻地覆，与此间宁静，不过一墙之隔。仙帝临尘，护的，不过是这一隅安好。

　　然而，就在他以为今夜之事将以此结束时，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纯正浩大、迥异于此前求救讯息的龙气波动，自北方帝都方向，以一种极其隐晦玄妙的方式，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与血腥煞气，再次降临小院，化作一点金芒，悬浮于朱高燨面前。

　　金芒中，传出的并非太子朱高瞻的声音，而是一道苍老、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恳求的意念！这意念，竟来自那刚刚龙驭上宾的洪熙帝朱高炽残留的一丝龙魂执念！

　　“四弟……朕……知你非凡……大明……托付……瞻儿……危矣……念在……父子一场……保……朱家血脉……不绝……”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甘、担忧与最后的托付，随即彻底消散。这是洪熙帝驾崩前，以最后一丝龙气与神魂为引，发出的跨越生死的祈求！

　　朱高燨看着那点最终湮灭的金芒，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但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他低声自语，袖袍一挥，将那最后一丝龙魂执念也拂散于无形。

　　他起身，走入房中，在熟睡的怜雪身旁盘膝坐下，阖上双目，气息与这方小天地彻底相合。

　　外界，帝崩天倾，血夜降临。而小院之内，月华依旧，不死草轻轻摇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仙帝一念，可定乾坤。但红尘万丈，众生皆苦，又岂是轻易可渡？
　　http://www.hlys.cc/47143/12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