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宫夜语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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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东宫，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穆与压抑。太子朱高炽并未如往常般在书房批阅奏章，而是独自一人坐在花厅内，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心绪不宁。他肥胖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自从接到南京方面关于四弟朱高燨可能已携人北返的密报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四弟归来，本是好事，但他那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他与建文余孽势同水火的关系，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局，瞬间变得波谲云诡。父皇的态度暧昧不明，老二、老三那边更是蠢蠢欲动，瞻基那孩子又……唉！朱高炽只觉得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花厅的烛火忽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一下。朱高炽猛地抬头，只见一道月白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于厅中，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四……四弟！”朱高炽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你……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传一声？”
朱高燨神色平静，目光扫过朱高炽面前那杯冷茶，淡淡道：“刚到。有些事，想先与大哥聊聊。”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让朱高炽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他连忙挥手屏退了闻声想要进来的内侍，花厅内只剩下兄弟二人。
“四弟请坐，”朱高炽亲自起身，想给朱高燨倒茶，却发现茶壶已冷，有些尴尬，“我让人换壶热茶来……”
“不必了。”朱高燨在朱高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切入主题，“我这次南下，找到了怜雪。”
朱高炽动作一僵，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苏……苏姑娘？她……她还活着？！” 这消息对他冲击不小，他深知苏怜雪在四弟心中的分量。
“嗯，”朱高燨眼中寒光一闪，“被建文余孽囚禁在南京一处叫‘听雨楼’的水牢中，受尽折磨。”
朱高炽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想象到那会是何等惨状，也能想象到四弟此刻心中是何等怒火。“这帮逆贼！真是罪该万死！”他愤然道，随即又担忧地看向朱高燨，“那……苏姑娘现在？”
“我已将她带回北京，安置在安全之处。”朱高燨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朱高炽心惊肉跳，“此番南下，顺手也清理了一些南京的暗桩，算是给那位‘先生’一个警告。”
朱高炽听得心头直跳。清理暗桩？警告“先生”？四弟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不知掀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弟，此事……父皇可知晓？你打算如何……”
“老爷子那边，我自会去说。”朱高燨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朱高炽，“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大哥两件事。”
“四弟请讲。”朱高炽坐直身体，神色凝重。
“第一，怜雪之事，是我私事，亦是逆鳞。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借此生事，或试图打扰她静养。”朱高燨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包括……东宫的人。”
朱高炽心中一凛，立刻明白四弟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对可能存在的、通过朱瞻基这条线打探消息的行为发出严厉警告。他连忙表态：“四弟放心！大哥明白！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苏姑娘！瞻基那边，我也会严加管束！”
朱高燨微微颔首，继续道：“第二，建文余孽之事，远未结束。其首领‘先生’藏匿极深，图谋不小，不仅关乎前朝旧怨，可能还牵扯到一些……超乎寻常的力量。”
“超乎寻常的力量？”朱高炽有些不解。
“此事大哥不必深究，”朱高燨没有详细解释，“你只需知道，此事我会一力处理。朝堂之上，大哥当好你的监国太子，稳住大局即可。若有宵小借此兴风作浪，或有不长眼的想试探我的底线……”
他顿了顿，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直刺朱高炽心底：
“我不介意，让这北京城，也清洗一遍。”
朱高炽被这毫不掩饰的杀意惊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毫不怀疑四弟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决心！他连忙道：“四弟放心！朝中之事，大哥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局势失控！”
朱高燨看着大哥那紧张惶恐的模样，周身凌厉的气息稍稍收敛。他终究是念及这份兄弟情谊，不愿让大哥过于难做。
“如此便好。”他站起身，“大哥早些休息，我该去乾清宫见老爷子了。”
“四弟……”朱高炽也连忙起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父皇年事已高，近日为国事操劳，脾气不甚好，你……你多担待些。”
朱高燨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花厅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朱高炽独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厅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感觉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反而更沉了。四弟的归来，如同一柄无双利剑，既可能斩除奸佞，也可能……伤及自身。这未来的朝局，恐怕真的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了。
而此刻，朱高燨已如鬼魅般穿行在皇城的阴影中，直向那座象征着帝国权力巅峰的乾清宫而去。与太子的沟通只是铺垫，真正的交锋，即将在父子之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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