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起青萍动四方

　　朱高燨府邸的结界加固后，一连数日，内外皆是一片宁静。那日试图窥探的阴邪神念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再未出现。庭院内，阳光和煦，花木扶疏，苏怜雪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能在朱高燨的陪伴下，尝试着修炼一些最基础的养气法门，虽进展缓慢，却让她苍白的面容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晕，眼眸也更加明亮。

　　然而，这份府邸内的宁静，却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假象。朱高燨的神识，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明镜，清晰地映照出北京城内日益汹涌的暗流。

　　朝堂之上，关于四皇子归来的议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虽无人敢在明面上质疑皇帝的态度，但私下里的串联与揣测却从未停止。太子朱高炽明显更加勤勉，处理政务事无巨细，力求稳妥，但眉宇间的忧色却难以尽掩。汉王朱高煦则一改往日的张扬，变得深居简出，但其麾下武将的调动却比往常频繁了几分，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赵王朱高燧更是称病不朝，彻底龟缩在府中。

　　这一日，朱高燨正于庭中指导怜雪调息，指尖轻点她腕脉，助她导引一丝微弱的元气流转。怜雪闭目凝神，神情专注，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显然颇为吃力，却咬牙坚持。

　　忽然，朱高燨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感应到，被他神识标记的那几处“暗桩”，沉寂数日后，终于再次有了异动！

　　城西那处民宅内，那个为首者的精神波动骤然变得急促而决绝，似乎在接收或下达某个重要的指令。而更让朱高燨注意的是，紫禁城西北角那处偏僻殿宇，那股阴冷晦涩的气息，竟再次浮现，并且比之前清晰了数倍，隐隐透出一股焦躁与……贪婪？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高燨留在府邸外围结界上的一处极其隐晦的预警禁制，被触动了！并非强行攻击，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试图模拟同源能量波动进行渗透的试探！手法之精妙，远非之前那道窥探神念可比，显然出自更高明者之手，而且对方对阵法禁制颇有研究！

　　“终于忍不住了？”朱高燨心中冷笑。对方显然是在确认结界强度，寻找薄弱点，为可能的行动做准备。而且，城内暗桩与宫内那股气息的联动，说明这次行动，很可能牵扯到宫内之人！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点在怜雪腕间的手指，温和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你初涉此道，不可贪多，先去歇息片刻。”

　　怜雪缓缓睁开眼，虽觉疲惫，却感到周身舒畅，闻言乖巧点头：“嗯，谢谢燨哥哥。”她看出朱高燨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凝重，聪慧地没有多问，起身回了暖阁。

　　待怜雪离开，朱高燨身形一晃，已出现在府邸最高的望楼之上。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视着北京城。对方的目标会是什么？再次刺杀他？难度太大。绑架或伤害怜雪？这是触他逆鳞，对方应该清楚后果。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调虎离山，或者……是冲着他从南京带回来的那些机密文书而来！

　　那些文书和名册，记载着建文余孽部分核心网络和人员信息，虽非全部，但足以让对方伤筋动骨。对方定然急于夺回或销毁！

　　心念电转间，朱高燨已有了决断。他并指如剑，凌空虚划，数道无形剑气悄无声息地没入府邸库房周围虚空，布下了一层更隐晦、更凌厉的杀阵。同时，他分出一缕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锁定了城西民宅那个为首者，以及紫禁城那股阴冷气息！

　　他要看看，对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也要趁机，揪出隐藏在宫内的那只“鼹鼠”！

　　果然，就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城西民宅那个为首者的精神波动达到了顶峰，随即骤然沉寂下去，仿佛下达了最终指令。紧接着，紫禁城西北角那股阴冷气息猛地活跃起来，悄无声息地向着宫墙某处相对薄弱的区域移动！

　　而几乎在同时，朱高燨府邸外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四道极其淡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他们并未强行冲击结界，而是各自占据一个方位，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四道微弱却同源的能量波动射出，试图在结界上暂时打开一个细微的“通道”！

　　“声东击西？还是多方试探？”朱高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方计划倒是周密，一边在宫内制造动静吸引可能的目光，一边派人试探府邸虚实。

　　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他并未理会府外那四只“小老鼠”，他们的手段在他眼中粗陋不堪，根本无法撼动结界分毫。他的主要注意力，完全锁定在了紫禁城内！

　　就在那股阴冷气息接近宫墙薄弱处，似乎准备有所动作的刹那——

　　“哼！”

　　一声冷哼，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紫禁城西北角那片区域炸响！这声音并非物理层面的巨响，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冲击！

　　“噗！”

　　隐藏在阴影中的那股阴冷气息的主人，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周身气息瞬间紊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与骇然！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灵魂都在颤抖！他毫不犹豫，瞬间燃烧精血，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烟，向着皇宫深处仓皇遁逃，再不敢有丝毫停留！

　　而几乎在朱高燨冷哼出声的同一时间，府邸外围那四名正在施法的黑衣人，也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齐齐闷哼一声，法术反噬，当场昏死过去！

　　朱高燨的神识如影随形，牢牢锁定着那道逃窜的黑烟，直到其消失在皇宫内苑某座宫殿的禁制之后。

　　“藏得倒深……”朱高燨收回神识，眼中寒芒闪烁。虽然没有立刻揪出对方，但已然重创，并且确认了其大致藏身范围。更重要的是，这次试探，让对方彻底明白了双方实力的天壤之别！

　　他缓缓走下望楼，府邸内外再次恢复了死寂。那四名昏死的黑衣人，自有巡夜的兵马司会发现处理，与他无关。

　　回到庭院，怜雪正站在暖阁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燨哥哥，刚才……”

　　“无事，”朱高燨走到她面前，语气恢复平和，“几只苍蝇聒噪，已经解决了。”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补充道，“放心，有我在。”

　　怜雪看着他平静而自信的脸庞，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去，轻轻点了点头。

　　是夜，北京城内暗流更急。朱高燨以雷霆手段，再次向所有暗中窥伺者宣告了他的存在与不可侵犯。而那位隐藏在深宫的“先生”党羽，在遭受重创后，又会酝酿怎样的报复？这场由仙帝临尘引发的风暴，正向着更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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