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千里西南路迢迢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武昌城尚在沉睡之中，朱高燨便带着苏怜雪悄然离开了望江楼。他没有选择惊世骇俗的御空而行，而是如同寻常旅人般，在江边雇了一艘结实快船，逆流而上，驶向西南方向。

　　船出武昌，江面逐渐收窄，两岸山势渐起，不再是平原水乡的开阔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丘陵与逐渐巍峨的山峦。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船夫需要更加费力地撑篙摇橹，才能对抗水势。空气愈发湿润，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西南边陲的蛮荒气息。

　　苏怜雪坐在船篷下，望着两岸飞速倒退的青山绿水，眼神中既有对未知前路的一丝不安，更多的却是一种跟随朱高燨闯荡天涯的坚定。她不再是那个被困于水牢、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弱女子，燨哥哥的存在，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朱高燨依旧是一袭青衫，负手立于船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蜿蜒的江水。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不仅扫描着航道上的情况，避开暗礁险滩，更时刻监控着方圆数百里内的能量波动与精神印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西南，空气中那股与“幽冥圣教”相关的、阴冷晦涩的“暗香”痕迹，虽然依旧稀薄，却仿佛变得更具“活性”，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虽然淡，却顽固地存在着，指引着某个方向。同时，这片古老土地本身所蕴含的、苍茫而原始的地脉之气，也愈发浓郁，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与中原迥异的、更为古老神秘的力量残留。

　　“西南之地，自古便是巫蛊盛行、百族杂居之所，传说众多，隐藏的秘密果然不少。”朱高燨心中默念。幽冥圣教将总坛设于此等偏远险峻之地，绝非偶然，定然与此地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可能存在的上古遗迹有关。

　　行程并非一帆风顺。两日后，船只行至一处名为“巫峡”的险峻江段，两岸绝壁千仞，猿啼阵阵，江流湍急，漩涡暗藏。船夫已是小心翼翼，但就在船只即将通过最狭窄的一处水道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左侧绝壁之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数块千斤重的巨石，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江心的小船猛砸下来！与此同时，右侧山林之中，箭如飞蝗，无数淬毒的弩箭夹杂着吹箭，铺天盖地般射向船身！

　　这绝非天灾，而是精心策划的埋伏！袭击者显然熟悉地形，选择了这处避无可避的绝地，意图将船只连人带船一同葬身江底！

　　船夫吓得面无人色，惊呼一声，几乎瘫软。苏怜雪也骇然色变，下意识地抓紧了船舷。

　　朱高燨眼中寒芒一闪。他早已察觉到两侧山壁和林中埋伏的数十道充满杀意和蛮荒气息的身影，这些人并非幽冥圣教教徒，而是身着兽皮、纹面涂彩的当地土人打扮，使用的也是极具地方特色的武器和毒物。看来，幽冥圣教在此地经营日久，已然能够驱使或雇佣当地的某些部落势力为其卖命。

　　“找死。”

　　朱高燨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袖袍朝着左侧轻轻一拂。

　　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罡风凭空而生，迎向那几块坠落的巨石。巨石与罡风接触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下坠之势骤减，随即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托住，轻飘飘地改变了方向，朝着右侧山林那些正在放箭的土人埋伏点反砸了回去！

　　“砰！砰！砰！”

　　巨石砸入山林，发出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树木折断的噼啪声！右侧的箭雨瞬间稀疏了大半！

　　与此同时，朱高燨并指如剑，对着右侧江面虚空一划。

　　“嗤！”

　　一道无形的剑气破开水面，激起一道细长的白浪，以超越箭矢的速度，瞬间没入右侧山林！

　　剑气过处，那些剩余的埋伏者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凌厉的剑意直接抹去了生机！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江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左侧绝壁上几处新鲜的崩裂痕迹，以及右侧山林中隐约传来的血腥气，证明着刚才发生的凶险。

　　船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见了鬼一般，对着朱高燨连连磕头，口称“神仙”。苏怜雪也是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朱高燨强大实力的震撼与安心。

　　朱高燨淡淡地看了船夫一眼，一股平和的精神力拂过，抹去了他刚才那段惊恐的记忆。船夫眼神迷茫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只以为刚才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处小型的山体滑坡，继续努力撑船。

　　“过了此峡，前路便进入苗疆地界了。”朱高燨对怜雪道，语气依旧平静，“那里情况更为复杂，你跟紧我。”

　　怜雪用力点头：“嗯！”

　　小船艰难地驶出巫峡，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色已与之前截然不同。山更高，林更密，江水在群山间蜿蜒，雾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异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原始丛林的危险气息。

　　千里西南路，这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挑战，或许就在那云雾深处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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