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沿途见闻

　　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欧阳煦牵着黑星，沿着田埂缓步前行。远处，几个老农坐在田边的树荫下歇息，正用草帽扇着风，谈笑风生。

　　老丈，收成不错啊！欧阳煦自来熟地凑上前，笑着打招呼。

　　几个老农抬头打量这个腰佩长剑的少年，见他笑容真诚，便也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其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拍了拍身边的草垛：小伙子，赶路累了吧？来歇会儿。

　　欧阳煦将黑星拴在树旁，一屁股坐在草垛上，顺手从包袱里取出水囊，仰头灌了几口。

　　今年的麦子长得真好。欧阳煦望着眼前金灿灿的麦田，由衷赞叹。

　　是啊，老天爷赏饭吃。老者眯起眼睛，满脸皱纹舒展开来，这地肥，种啥都成。你看那垄沟的深浅，土色发黑，捏一把能出油，最适合种麦子。

　　欧阳煦好奇地问：怎么看一块地适不适合种田？

　　嘿，这学问可大了。老者来了兴致，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一看土色，二看墒情，三看杂草。土色发黑最好，黄次之，红的最差；墒情要湿润但不能积水；杂草多的地肥力足...

　　欧阳煦听得入神，不时点头。他从不知道种地还有这么多门道。

　　赋税重吗？他随口问道。

　　老者的笑容淡了几分：五成。

　　五成？！欧阳煦瞪大眼睛，收一百斤麦子要交五十斤？

　　是啊。另一个老农叹了口气，官府收三成，地主收两成。剩下的刚够糊口，遇到灾年就得借粮...

　　欧阳煦沉默片刻，从包袱里摸出几块肉干分给老农们：尝尝，我自己打的野味。

　　老农们连连道谢，小心翼翼地接过肉干，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日头西斜，欧阳煦起身告辞。老农们热情地送了他一包新摘的野果，叮嘱他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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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渐渐变得崎岖，两旁的山势越来越陡峭。欧阳煦遇到一队运送陶瓷的脚夫，十几个人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用稻草包裹的瓷碗瓷瓶，在坑洼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大哥，这活计辛苦吧？欧阳煦放慢马速，与领头的脚夫攀谈。

　　那脚夫满脸风霜，衣衫被汗水浸透，苦笑道：可不是嘛！从瓷窑到郡城，走一趟要半个月，一个月最多跑两趟。

　　能挣多少？

　　一趟三千到五千文，看货多少。脚夫擦了把汗，除去吃喝，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要是碰上下雨打碎瓷器，还得赔钱...

　　欧阳煦听得心头沉重。他从包袱里取出几个野果递给脚夫：解解渴。

　　脚夫感激地接过，分给同伴们。欧阳煦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禁握紧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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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一道山梁，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群人聚集在路边，吵吵嚷嚷的。欧阳煦策马上前，发现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这位大哥，出什么事了？他问旁边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

　　前面有山贼占山为王！商贩压低声音，听说有上百号人，专抢过路的。大家都不敢单独走，等人多了好一起过去。

　　欧阳煦挑眉：官府不管吗？

　　商贩冷笑一声，原来的县衙搬远了，这一片成了三不管地带。那些山贼越来越猖狂，听说头领还是个练家子，凶得很。

　　正说着，人群开始骚动。原来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大家决定结伴而行。欧阳煦牵着黑星，随着人流缓缓前进。

　　山路越来越窄，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就在众人走到一处险要地段时，突然从山崖上跳下几十个手持大刀、弓箭的汉子，拦住了去路。

　　站住！为首的山贼大喝一声，按规矩来，每人十文钱，六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免费！

　　人群一阵骚动，但出乎欧阳煦意料的是，大家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纷纷掏出铜钱准备交费。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前：老身今年六十三...

　　免费，过去吧。山贼摆摆手，态度居然很和气。

　　轮到欧阳煦前面的商队时，领队递上一串铜钱：我们一共八个人，八十文。

　　山贼接过钱，认真地数了数，竟然找回了二十文：你们有两个人看着不到十四岁，只收六个人的钱。

　　欧阳煦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

　　小子，你笑什么？那山贼瞪着眼睛问。

　　我觉得你们头领挺有意思的。欧阳煦笑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想找他喝酒聊天。

　　山贼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那山贼乐不可支，你多大？去干嘛的？

　　十四，去郡城考秀才。

　　哟，读书人啊！山贼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读书人也不收钱。你想见头领？自己上去吧，山寨就在上面。他指了指陡峭的山崖。

　　欧阳煦抬头看了看近乎垂直的崖壁，嘴角微扬。他将黑星交给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商贩：麻烦帮我照看一下。

　　说罢，他纵身一跃，脚尖在岩壁上轻点几下，如猿猴般灵巧地攀上悬崖，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我的娘诶...那山贼张大嘴巴，年纪轻轻居然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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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寨建在山顶一块平地上，用木栅栏围着，里面是几排简陋的木屋。欧阳煦刚落地，就被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山贼围住了。

　　这位小兄弟，身手不错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山贼们自动让开一条路，露出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他约莫三十出头，浓眉大眼，腰间别着一把细长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在下欧阳煦，特来拜会头领。欧阳煦抱拳行礼。

　　虬髯大汉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来，进屋说话。

　　山寨正厅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虬髯大汉——自称赵文若的头领——命人端上酒菜，两人对坐而饮。

　　小兄弟为何来找我？赵文若仰头灌下一碗酒，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渍。

　　欧阳煦笑道：听说头领在此占山为王，却只收十文过路费，还尊老爱幼，觉得好奇。

　　哈哈哈！赵文若拍案大笑，我本是游侠，四处漂泊。去年路过此地，发现乡绅与官府勾结，欺压百姓。我一怒之下杀了那几个乡绅，占了这山头。

　　那为何不直接离开？

　　我走了，还会有别的恶人来。赵文若叹了口气，不如我自己当这个，定下规矩，只收十文钱，让大家平安过路。等攒够了钱，分给百姓做本钱，我就继续云游四海。

　　欧阳煦肃然起敬，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赵大哥，尝尝这个。

　　赵文若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酒！

　　猴儿酒，机缘巧合得来的。欧阳煦笑道，赵大哥高义，小弟佩服。

　　两人推杯换盏，聊得十分投机。赵文若讲了许多江湖见闻，欧阳煦则分享了诗文心得。不知不觉，日已西沉。

　　时候不早了，小弟该告辞了。欧阳煦起身抱拳。

　　赵文若也不挽留，亲自送他到崖边：小兄弟前途无量，他日有缘再会！

　　欧阳煦纵身跃下悬崖，稳稳落在官道上。众人见他安然返回，纷纷围上来询问。

　　没事了，走吧。欧阳煦笑着牵回黑星，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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