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封印逆推，封灵初成

　　听竹小苑内，竹影摇曳，灵气氤氲。石桌上，一壶姜玉剑自酿的野果灵酒已去了大半，清冽的酒香混杂着淡淡的灵草气息，在微凉的夜风中缓缓弥漫。

　　欧阳煦与姜玉剑对坐，两人脸上皆带着几分酒意，但眼神却清亮有神。桌面上，几枚材质特殊、纹路古拙的玉简散落着，正是欧阳煦多年来收集、钻研的各类封印术典籍。

　　“封印一道，博大精深，看似束缚外物，实则是对天地规则的一种理解和运用。”欧阳煦指尖轻叩桌面，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缓缓道出自己长久研习的心得，“其总纲，窃以为可归结为‘察其源，缚其流，固其形，绝其变’十二字。”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阐述：“察其源，便是要洞察需封印之物的能量本质、运行规律；缚其流，则是以特定法印符文，构建能量枷锁，阻断其自然流转；固其形，令这枷锁稳固难破，与周遭环境甚至法则暂时相融；绝其变，则是预判并杜绝一切可能引动封印失效的内外变数。四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姜玉剑听得入神，不禁抚掌赞叹：“欧阳兄总结得精辟！如此说来，封印术绝非简单粗暴的禁锢，更近乎一门窥探并利用规则的高深学问。”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好奇之色，“不知欧阳兄近日又在钻研何种奇妙封印？”

　　欧阳煦放下酒杯，神色略显兴奋：“我近日一直在琢磨‘封灵法印’的可能性。”

　　“封灵法印？”姜玉剑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妙啊！此名便已道尽精髓！若此术能成，斗法之时，敌人凌厉法术、凶悍招式袭来，我自一印打出，并非硬抗，而是直击其灵力核心，扰乱其能量结构，令其威力大减甚至中途溃散……这简直是颠覆斗法常理的神技！”

　　“正是此意！”欧阳煦笑道，知己之感油然而生。他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看似普通的黄色符箓，其上朱砂绘制的符文简单却透着玄奥，“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枚基础‘定身符’，虽品阶不高，但其中蕴含的封印之理却颇为纯粹。我反复研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他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轻轻点在那“定身符”的某个关键符文节点上，符箓微微一颤，其上光华流转方向竟瞬间逆转：“封印与解封，其符文运转的轨迹，能量灌注的次序，往往是截然相反，甚至可说是……互逆的。”

　　“互逆？”姜玉剑眉头微蹙，凝神思索片刻，忽然击节道，“我想起来了！昔年在我宗门古籍楼中，曾偶然翻阅过一本残破不堪、论述上古仙印的轶闻杂录，其中有一句云：‘仙，逆之为魔’。后面似乎还隐约提到，故而某些特定的仙家封印，对于魔气、魔物而言，非但不是束缚，反而可能成为……解印的钥匙！”

　　“仙，逆之为魔？”欧阳煦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如同有一道闪电骤然劈开脑海中的迷雾！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气息都为之波动！一个被遗忘许久的术法瞬间浮现心头——封魔法印！

　　他毫不犹豫，双手迅速掐动法诀，体内金丹剑元流转，一个由纯粹灵力构成、结构繁复精密、散发着镇魔辟邪气息的玄奥法印瞬间凝聚于他指尖，正是“封魔法印”！

　　法印成型瞬间，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无形牵引，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融入法印之中，使其光芒更盛，威压内敛。

　　欧阳煦死死盯着这个专为克制魔气而生的法印，口中不断念叨：“仙，逆之为魔……仙印对魔而言是解印……那反过来呢？魔，逆之是否为仙？”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

　　“封灵法印……封灵……若这封魔法印是‘封魔’，那将其完全逆转，其效果是否就会变成……‘封灵’？！封禁一切灵力？！”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姜兄，助我！”欧阳煦低喝一声，再也顾不上其他，心念疾催！

　　唰！唰！唰！唰！唰！唰！

　　六道与他本体气息无二的身影瞬间凝现而出，正是六具剑影分身！连同本体，七个“欧阳煦”瞬间围坐一圈，每一个都神情肃穆，指尖灵力吞吐，开始以中央那枚缓缓旋转的“封魔法印”为蓝本，疯狂地进行推演逆算！

　　每一个分身负责推演法印结构的一个部分，逆向解析其能量节点、符文勾连、灵力流转的次序与方向……海量的计算瞬间展开，无数玄奥的符文虚影在空中生灭，神识波动剧烈如同沸腾！

　　姜玉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酒碗差点掉落在地。他看着七个神情专注、推演速度骇人听闻的欧阳煦，半晌才倒吸一口凉气，由衷叹道：“欧阳兄……你这分身之术，简直是神乎其技，闻所未闻！这……这推演效率，堪比上古演道台了！”

　　震惊过后，姜玉剑眼中也燃起强烈的兴趣与斗志。他虽不精封印术，但剑修对能量结构的感知本就极其敏锐，尤其擅长寻找破绽与关键点。他立刻凝神观瞧那不断变化的法印虚影，将自己对能量流转的理解融入其中，不时出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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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兄，看那处节点！逆向之后，灵力至此似乎过于躁烈，需一阴属性符文中和！”

　　“还有那里！结构逆转后衔接生硬，可否引入一水润循环？”

　　“此条符文轨迹逆向后，与主脉冲突，当截断，另辟蹊径！”

　　欧阳煦本体与分身们根据姜玉剑的提示，不断调整修正推演方向。小院内，一时间只剩下密集的推算声和偶尔响起的简短交流。

　　推演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封魔法印本就复杂玄奥，其逆向结构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次构建都在即将成型的瞬间因为能量冲突而崩溃消散。

　　但欧阳煦心志何其坚韧，一次失败便立刻重来，在无数次的失败中积累经验，优化细节。

　　日月交替，星光流转。

　　整整一个月，欧阳煦与姜玉剑几乎足不出户，完全沉浸在这疯狂的推演之中。石桌上的酒壶早已蒙尘，两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愈发亢奋。

　　终于，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

　　七个欧阳煦同时睁开眼睛，指尖动作整齐划一！

　　一枚与最初“封魔法印”结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处处相反的全新法印，缓缓凝聚于半空之中！

　　这法印呈淡灰色，不再散发镇魔金光，反而透着一股内敛、沉寂、仿佛能吞噬一切灵力波动的诡异气息！它成功凝聚，结构稳定，并未崩溃！

　　“成了！初步的封灵法印！”欧阳煦本体长吁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激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初步成功的法印打向院内一块用来测试的灵矿。

　　法印无声无息地没入灵矿之中。下一刻，那块原本灵气盎然的矿石，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表面仿佛覆盖了一层灰色的薄膜，再也感知不到丝毫灵气波动，变得与路边凡石无异！

　　“成功了！真的能封印灵气！”姜玉剑惊喜道。

　　但这仅仅是开始。初步成功的法印还很粗糙，封印速度、强度、稳定性、适用范围都远远达不到实战要求。

　　欧阳煦没有丝毫松懈，本体与分身再次投入漫长的完善过程。调整符文结构，优化能量配比，测试对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灵力的封印效果……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听竹小苑内的推演从未停止。

　　一年后。

　　欧阳煦站在院中，神情凝重。他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手印，一枚凝实无比、结构完美、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寂气息的灰色法印瞬间成型，没入他自己体内！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闪过。

　　姜玉剑震惊地发现，眼前欧阳煦那原本清晰可辨、属于金丹初期的灵压，竟如同退潮般迅速跌落，眨眼间便稳定在了筑基圆满的境界！不仅如此，连他周身那凌厉的剑元波动、强大的气血之力，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色纱幔彻底笼罩、隔绝，变得晦涩平庸，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特异之处！

　　欧阳煦仔细体会着自身状态，沉吟道：“此法印并非剥夺或隐藏修为，而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暂时‘封印’了自身金丹与部分经脉的灵力气机，使其无法外显，也无法动用。其效果……我估计，即便元婴修士仔细探查，也未必能看穿这层封印伪装。”

　　他之前掌握的《千幻秘术》虽能模拟气息，但终究是幻术范畴，遇到灵觉敏锐、精通探查之术的高阶修士，仍有被看破的风险。而这“封灵法印”却是从根源上暂时改变了灵力气机的“状态”，其隐匿效果无疑更上一层楼！

　　“来，姜兄，试试它的实战效果！”欧阳煦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姜玉剑点头，毫不迟疑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锋锐逼人的流云剑气破空而出，直刺欧阳煦！虽未尽全力，但也足以重创寻常金丹初期修士。

　　就在剑气即将及体的刹那，欧阳煦指尖灰光一闪，一枚小巧的“封灵法印”后发先至，精准地印在了那道剑气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那凌厉的流云剑气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璀璨灵光瞬间变得紊乱黯淡，威力竟肉眼可见地衰减了近三成！虽然依旧向前射来，但已被欧阳煦轻松侧身避开。

　　“惊人！着实惊人！”姜玉剑收回手指，脸上满是震撼之色，“竟能直接削弱对手术法三成威力！若在激战之中，骤然用出，足以瞬间扭转战局！”

　　欧阳煦亦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年多的心血，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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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欧阳煦留在妖族城市的第六个年头。

　　炎蹄院内，地火轰鸣声中，忽然传出两声清越悠长的器鸣！

　　只见柳白与白小晴各自捧着一柄光华流转的长剑，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自豪。那长剑锋刃锐利，灵性内蕴，表面符文若隐若现，赫然是两柄达到了下品层次的灵器！

　　虽然只是下品灵器，但这意味着他们二人已真正跨越了法器师的界限，踏入了灵器师的门槛！

　　消息很快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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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中央古树殿宇内，木翁与狐祖看着呈上来的两柄灵器，感受着其中稳定而活跃的灵性，脸上皆露出了罕见的、真切的笑容。

　　“六年时间，便能培养出两位能独立炼制灵器的弟子……此人，果真大才。”木翁缓缓道，眼中深邃难明。

　　狐祖把玩着那柄灵巧的狐纹长剑，娇媚一笑：“看来木翁当年允他十年之期，是一步妙棋。假以时日，我族或许真能拥有自己的炼器传承。”

　　唯有虎尊，看着自家那个还在跟一柄灵器胚体较劲、弄得满头大汗、怒吼连连的憨货炎风，气得猛灌了一口烈酒，重重将酒坛顿在桌上，发出不满的哼声，却也无可奈何。自家崽子的天赋，确实不在炼器这根筋上。

　　同在这一年，姜玉剑归期已至。他本就只是被意外卷入，并非俘虏，如今妖族既已初步达成培养炼器师的目的，加之欧阳煦的情面，便痛快地允了他离去。

　　听竹小苑外，两位好友并肩而立。

　　“欧阳兄，保重！”姜玉剑拱手，洒脱一笑，“此番南洲之行，虽历险境，但能结识欧阳兄，论剑论道，实乃一大快事！他日若来中洲，定要来我流云剑宗，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欧阳煦亦拱手还礼，笑道：“一定！姜兄一路顺风！中洲风云地，想必剑道更为昌盛，期待他日再见，能与姜兄再论高下！”

　　“走了！”姜玉剑不再多言，身形一纵，化作一道凌厉剑光，冲天而起，瞬息间便消失在南方天际。

　　欧阳煦目送剑光消失，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望向那三座依旧轰鸣的地火室，眼中闪烁着平静而坚定的光芒。

　　十年授业之期，还剩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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