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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御前对策暗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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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讳仁!!!”

  “第一名会元!!!”

  那洪钟般的唱名声,如同九天垂落的惊雷,在悦来客栈内外反复回荡、炸响,将短暂的极致死寂彻底击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暴、更加难以置信的沸腾!

  “会元?!是陆兄!是会元!头名!!”徐文谦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抓住陆仁没受伤的左臂,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比自己中了还要兴奋百倍!

  “会元?!俺的娘诶!仁哥儿!是会元!头名!天下第一!”赵德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蹦起老高,脸上的绝望和惨白瞬间被潮红和极度亢奋取代,他手舞足蹈,恨不得把陆仁抱起来转几圈,却又顾忌着他的伤,只能挥舞着拳头对着楼下嘶吼:“听见没!是会元!咱们河南的!咱们陈留的!陆会元!!”他扯着破锣嗓子,仿佛要让全京城都听见。

  马武也反应过来,黝黑的脸膛因激动而涨得发紫,蒲扇般的大手重重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案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好!好!陆会元!痛快!真他娘的给咱兄弟长脸!”他看向陆仁的眼神充满了毫无保留的钦佩和与有荣焉的狂喜。

  角落里,沈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死寂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一闪而过的苦涩,但最终,却缓缓化作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解脱的黯然。他看着被巨大惊喜和众人簇拥的陆仁,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仿佛那“会元”的光芒太过耀眼,将他周身最后一点阴影都照得无所遁形,也彻底照碎了他心底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楼下早已是炸开了锅!掌柜的差点当场晕厥过去,是幸福的晕厥!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陆会元!是陆会元!快!快放鞭炮!把最大的红绸拿出来!挂上!都挂上!赏!重重的赏!所有报喜的爷,每人五两...不!十两银子!”悦来客栈出了个会元!这足以让他的客栈未来十年生意兴隆,名动京城!

  伙计们疯了似的忙碌起来,搬鞭炮的搬鞭炮,找红绸的找红绸,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街道两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更多了,羡慕、嫉妒、惊叹的目光几乎要将客栈淹没。那队规格超然的报喜官员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矜持地等着,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显然在等待新科会元现身。

  陆仁站在喧嚣的漩涡中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晕眩感包裹着他。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和锣鼓,眼前是晃动的人影和耀眼的火把光亮。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血液奔涌上头顶,让他脸颊发烫。右腕那持续已久的剧痛,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竟然真的短暂地麻木了。

  会元...真的是我?

  前世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高压电箱前的退休倒计时,魂穿婴儿时的绝望,商会被封的屈辱,贡院号舍里呕心沥血的煎熬...无数画面碎片在脑中疯狂闪过,最终都凝聚成眼前这片喧嚣的红色和耳边那反复回荡的“会元”二字。

  巨大的喜悦之后,一种更深沉的、冰冷却又滚烫的清醒,如同潜流般悄然涌上心头。会元,绝非终点,甚至不是荣耀的顶峰,它更像是一把被置于火山口上的、更加耀眼的座椅。父母的期许,皇帝的密旨,格物院的未来,金世荣及其背后势力的怨毒,还有这京城无数双或期待或嫉恨的眼睛...所有的目光,都将因这“会元”之名,而千百倍地聚焦于他一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整理了一下被赵德柱扯乱的衣襟,脸上那属于少年的狂喜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他在徐文谦和赵德柱的搀扶下,一步步向楼下走去,去迎接那份沉甸甸的、亦是危机四伏的“殊荣”。

  接下来的几日,悦来客栈门庭若市,贺喜的、攀交的、好奇围观的人群络绎不绝。掌柜的恨不得把“陆会元下榻于此”的牌子挂在脑门上。陆仁的名字,连同他“十四岁”、“格物”、“河南解元”等标签,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京畿,成为街头巷议的焦点。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徐文谦和马武虽也中了贡士,但风头完全被陆仁掩盖。赵德柱经过大悲大喜,虽强打精神帮忙应付场面,但眼底的失落和焦灼难以尽掩,他开始更加疯狂地打听任何关于“副榜”的消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沈默则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必要的进食服药,几乎不言不语,整日对着他那把算盘发呆,周身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灰败。

  陆仁谢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应酬,一方面需要调养手腕的伤,另一方面,他深知真正的考验——殿试,即将来临。

  这日,礼部终于派员正式送达了殿试的谕帖和详细的礼仪规程。厚厚的卷帙展开,条条框框,繁琐至极,从服饰、站位、进退、到书写格式、避讳用语,无不有着严格到苛刻的规定。

  “陆兄,殿试又称御前对策,只考一场时务策,由陛下亲自出题,或内阁代拟。”徐文谦仔细研读着规程,眉头微蹙,温声为陆仁讲解,“虽不再黜落,但关乎最终排名,即鼎甲(一甲三名)、二甲、三甲之分。文章需用馆阁体,务求工整端庄,切不可有丝毫涂抹。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陛下降阶巡视时,气度、仪容亦在考量之中。”

  陆仁默默点头,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包扎着、活动不便的右腕上,心中微微一沉。馆阁体最重腕力平稳,书写需匀整光洁,以他此刻的状态...

  “还有,”徐文谦补充道,语气更加凝重,“御前奏对,非同小可。一言一行,皆在天听。既要展露才学抱负,又需谨守臣子本分,拿捏分寸,极难。尤其陆兄你...‘格物’之说,恐易引来‘奇技淫巧’之诘问,需早作准备。”

  正说着,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似乎有官轿仪仗停驻。片刻后,掌柜的屁颠屁颠引着一位面白无须、身着青色贴里、气质阴柔的中年人上来,那人声音尖细,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

  “咱家奉司礼监掌印萧公公之命,特来向陆会元道喜。”他目光在陆仁包扎的手腕上停留一瞬,笑容不变,“萧公公听闻陆会元才识过人,更精于‘格物’实学,甚为欣慰。特让咱家传句话:陛下仁德,励精图治,尤重实务。殿试之上,但有所长,尽情施展即可,不必过于拘泥旧章。”

  这番话,看似勉励,实则暗藏机锋,甚至...隐隐有种不容置疑的暗示!司礼监掌印太监,内相之首,其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徐文谦和马武脸色都是一凛。赵德柱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太监气场迫人。沈默在角落里,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陆仁心中警铃大作。萧公公...这是鼓励他在金銮殿上,大谈特谈“格物”?这背后,是皇帝的真意,还是某种政治力量的推动?亦或是一个...考验甚至陷阱?

  他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地拱手:“多谢萧公公厚爱,学生谨记教诲。”

  送走那太监,房间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方才的喜悦被一股更沉重的、来自权力核心的无形压力所取代。

  殿试,已不仅仅是文才的较量,更是一场在帝国最高统治者面前,关于理念、立场、乃至未来道路的微妙博弈。

  陆仁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又抬眼望向窗外紫禁城的方向。

  御前对策...

  格物之火,能否经得起这最后、也是最耀眼的淬炼?

  而那淬炼之后,等待他的,是更加璀璨的锋芒,还是...过早燃尽的灰烬?

  一股混合着期待、凝重与凛然战意的气息,在他周身缓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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